“如果明天一觉醒来一切都消失不见,我也会抱着感恩的心,用你和我初见的日期买彩票。”路起棋趴在廖希胸前,姿势乖顺,语气煽情又真诚,呈感谢致辞。
他搭她的肩头,慢悠悠地绕一簇头发,说:“所以我和你初见的日期是?”
路起棋哑然张口:“…嗷。”
廖希讲两个日期,分别精确到上下午和地点,不像假的,客观上达成嘲讽效果。
她马上不趴这人胸口了,表情还有点恼羞成怒,听廖希接下去饶有兴致地设问:“怎么不问我会干什么?我会sh——”
“a”还没发出来,路起棋啪地迅速捂住一张死嘴,果断截住话头:“好了好了。”
知道前面唱衰意味很重的话讲得不合他心意。
两人间是有几次坦白局,但关乎到她的来历——向当事人道明一切命运实则是供人消遣的文本,对路起棋来说还是不太忍心。
倒是廖希自己琢磨,想法不知歪到哪里,有一次看星际科幻电影,和她说以后记得把他的骨灰带回母星。
这实在是太时髦的设定,路起棋灰溜溜澄清自己以前真的是普通人类高中生一名。
她挽尊挑刺道:“哪来的毛病?难道你看末世电影也要这么代入?”
廖希说嗯,哪来的毛病。然后作丧尸状压过来啃她的脸蛋。
走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在面前敛起眉眼,路起棋同时感受到掌心一下下被舔,舔得氛围黏哒哒,空气和眼前人的神情分明流动一种欲昭的情色。
她收起手指成拳,恍然地睁大眼睛,小腿哧溜打直了——
“到点了。”
是和赵小小和章可约好三人行打游戏。他们这次放假回遥城的时间凑不上,人员到齐的团建活动只能退而求其次。
“本来早就开始,赵小小路上一直堵车堵到要延后半个小时,害我在互联网流浪误入烂尾剧。”
之前也和廖希提过今天下午安排,凡事要讲先来后到。她坐回原位,不看一旁眼尾弧度挑得很微妙的某人,拿纸巾擦过手,握持鼠标划几个来回激活息屏,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又绝情。
接上语音,路起棋戴好耳机。
那头赵小小开口抱怨首都路况太吓人,她这两个月不回来,一半因为忙学业,一半是要帮远方亲戚家同辈小孩做补习——通常家族中学历光鲜的成员大多被委过的重任。
而赵小小的成绩分数岂止光鲜,一年前的升学宴摆成流水席,可以说是镶钻镀金光宗耀祖。
牢骚一发就没完没了:身边同学简直个个非人类,亲戚家的小孩大脑构造好像和正常人不同,处在智力的极与极,相当水深火热。
她叹气:“一个钟就做两道题,太折磨人,真宁可不要这钱,如果不是我爸妈叔奶轮番上阵轰炸,我绝对不干。”
与之对比,路起棋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学习生活比起高中时简直像是在泡脚。
“时薪几个零了居然还有怨言,为什么财富总流向不缺钱的人——我要退学重开,把网名换成不上首都大不改名,这次一定能行。”章可馋得流口水,恨不得以身代之,他最近想换台显卡,苦寻兼职中。
赵小小说:“可行几率比我手下这小孩大一点吧…这里有个现成的不缺钱,不如一步到位夺舍。”
路起棋贪生怕死,做中介引荐替死鬼:“不了吧,要索可以索我后爸的命。”不说老公算是她的良心。
闲聊过两三句,路起棋界面打开一款近期热门的多人跑酷游戏,上限四人组队,也是最常见的人数配置,不过三人同样能成行。
余光看见廖希拿着电话起身,她摘开隔音良好的一侧耳机,说:“你在这里接没关系。”
“廖哥也在啊,”章可听见她说话,“四缺一怎么不叫他一起?”
路起棋不是没想到。书房不如卧室舒服,手边就一台电脑,她尝试找闲置很久的手柄没找到,不太愿意面对自己极大可能又丢一个的事实。
她不死心拉开旁边已经查看过的抽屉又关上,而嘴巴叭叭有理有据:“关系再好也不能线上线下无处不分开吧,多腻歪。”
廖希举手机在耳边,闻言,从公事话间递来一个眼神。
“啊?我觉得你俩还行吧,你们没看我室友那才是…谈得够恶心啊……”章可力求公正地点评,单身的嫉恨艳羡从省略号里冒出来。
“不用理会,是在操人设。”赵小小一眼看穿她,“有什么用?高中那会儿不是恨不得把对象整天揣兜里。”
路起棋说:“诶,难道你们很想和情侣一起玩游戏?”
赵小小不由夸她:“借口找得这么有说服力。”
章可开始挠头:“什么意思,其实我真的还行。”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扯淡,手上倒也没闲着,鼠标键盘声响不停。这游戏很靠配合,限制个人活动范围,必须做到同进同退,一不小心就全军覆没。
十分钟过去,不知不觉已经第三次回起始点,跳跃到转盘,有个角色落地位太靠边,掉下去,赵小小猛叫:“拉拉拉我拉我拉我…”
结果三人全殉。
上一回也是相似的场景gg,章可质疑:“怎么老是这里出问题。”
赵小小也有怨言:“还不是你指挥有问题?说‘三二一跳’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
“没有吧…”章可气焰弱下去。
路起棋察觉到根源所在,“语音有延迟啊。”
赵小小马上说:“我这里每次你念到‘一’就跳了!”
多人游戏,顾名思义就是高强度感情试炼,严峻程度仅次于多人旅行。路起棋劝说他俩“以和为贵”,鼠标同时点开录屏,做复盘甩锅的准备。
第四次走同一段路,丧失新鲜感和温情,所有人键盘啪啪敲得都带冷酷的狠意。章可给同窗情和友情念悼词:“大家都变了,以前一起大乱斗的时候还很和谐。”
他又说:“我这边看你们好久没上线了,廖哥也是,路姐把这种职业级陪玩带回家就摆着看…奢靡!铺张!暴殄天物丧心病狂——哎哟这边小心。”
路起棋听他痛心的语气,操纵角色率先跳过一个陷阱,“没摆着看啊,他之前在换装游戏搭配出的评分还比我高。”
廖希虽然弃业从恶好几年,但水准保持得很对得起老本行,可贵的是不专精一项,游戏涉猎广还上手快,对她来说,简直是万能游戏搭子。
不巧的是射击类天赋点得最满,满得叫路起棋眼馋,起了明知不可为的兴趣。
众所周知她胆子不大方向感不佳,排除恐怖题材的pve还好,一到pvp,想到要和人对枪,准星抖得像中风,梦里都被敌方脚步声吓得半死。
她拖后腿,廖希倒是能稳定出来收拾残局带躺,但路起棋对游戏体验要求不高,不等于可以为零。
偏偏枪法定位没什么公式可套,她“我命由我不由天”地在靶场沉浸训练几日,初出茅庐少小离家就遇上高分段炸鱼,一边精神胜利法“过家家而已啦我可是实打实摸过真枪”,一边火速卸载游戏。
虽然廖希知情后,抽空闲时间帮忙精准报复狙击,不妨碍这是一段基调悲伤的小插曲。
赵小小说:“很难像你几年如一日为一款游戏守节,排个队还要等,我最近忙得连手游都没怎么摸。”
是对章可前面抱怨她俩久没上线的解释,其实路起棋的想法差不离,但一共三个人,加她附议就变成二比一,会有些令人寒心,想了想说:“也没多久吧,上次玩好像是俩月前。”
“他很不老实,垫刀老多a一下脏我兵。”路起棋牢记这类细节,紧接又补充几点。
章可听出端倪:“你让他给你辅助?!”
那怎么了。
路起棋自己也干过奶妈位的活计,此时义正严辞:“我又不玩别的位置,要交流感情,那不是应该走一条路,外面情侣也都是这样的。”
结合前情,章可持怀疑态度:“…真的有交流到感情吗?”
路起棋很淡定:“有的,我在野区迷路,他千里迢迢来接,肉身挡技能又给我盾,然后他自己走不掉被围殴死的时候。”
她描述得太详细,章可大概幻视过往很多土皇帝害人精队友,静音几秒,沉痛道:“…拳头硬了。”
赵小小不以为然,乐呵呵点头:“那是应该的。”
章可用一种丧权辱国的语气达成结论:“廖哥已经被你腌入味了。”
路起棋下意识扫一眼旁边,廖希在已经讲完电话,唇红齿白地长身立着,垂首把桌上她没看完的书合起,再归位到柜间。
她顿时心花怒放:“你还挺会说话的。”
“不是要夸你。”章可觉得这话耳熟至极,仿佛很久以前有人对他说过——
“…靠,你俩彼此彼此。”
不知不觉显示屏一角的数字进度突破新高,代表配合渐入佳境,此时头顶忽地罩一片阴影,路起棋感受到自后方靠近的气息。
廖希扶住椅背躬身到她旁边,懒洋洋地发声:“听到你嫌我了。”
当然知道坏话要背着当事人说,但不包括廖希。她撇过头小小声说:“不好意思哦。”态度很是坦荡。
可惜廖希没被她这种光风霁月的气度打动。
路起棋猝不及防缩起肩膀夹起胳膊,像被人挟住翅膀的小鸡。
“啊…噗呃!”
她穿一件很宽松的棉麻衬衫,袖口大得能当领口用,廖希趁她不备伸手进臂下腋间那里,路起棋咬紧嘴唇想憋笑,还是忍不住口水吭哧又哼唧。
差点殃及游戏。她不胜其烦,麦克风拿远,擒住他扰人的手扔出去。
“滚啊。”
解决完麻烦就赶忙回到局中,路起棋跟随队伍继续在陡壁上行进,突然意识耳边变得过分安静。
“喂喂…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三个人也要拉小群吗不许孤立我——这谁啊是不是把w按成e了?”
“不是我!”赵小小马上出声澄清,语气略显古怪,“…问你呢章可,为什么不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章可反问她,语无伦次道:“我刚才好像听到廖哥的声音……哈哈!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什么幻听,他本来就在旁边啊,”路起棋好不纳闷,告状道:“刚刚还过来挠我胳肢窝,好卑鄙。”
“哦…”章可长抒一口气,“原来是挠胳肢窝。”
路起棋狐疑地问:“你们想到什么?”
“这、这个……”他再次吞吐。
赵小小说:“还是别问,有点不文明。”
“可恶,你们把我想成哪种人?”路起棋还有什么不懂,愤怒地攥住鼠标摆动游戏视角,“学生手册里写的文明公约我倒背如流、流连忘返、返璞归真……真真切切!”
赵小小只得出面安抚她:“我们错怪你了,成语大王。”
路起棋没接这话,她全身肌肉都僵住,也包括嘴巴。
廖希几乎裹她在怀里,手这回不从袖口进了,改从衣摆,停在胸前一下一下揉,温软的一团整个被包住。
为什么要闲置一名前科累累的色情狂,早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找到手柄,或者多搬一台电脑。
路起棋肉眼可见地升温,挤在工学椅上避无可避,耳边是赵小小接连“不会真生气了吧”之类的侃话,羞愤交加,终于不负众望地——
“别别别这样噗哈哈哈哈…”爆笑了。
仿佛是一种回避尴尬的自救手段,越尴尬的情境她就越忍不住笑。路起棋气短,笑得肚子瘪下去,脆生生,不带任何婉转嗔意,听来属于“这太特么好笑”的笑声。
这下赵小小见怪不怪:“廖希又来了?你这笑得就正常很多。”
“对啊!”章可拍案而起附和:“正常很多!”
路起棋低头,纽扣开两颗,领口处的薄布料一折折,隐约能看见指节形状,看不见的再下面是被揉得发胀的乳。
她死死按住胸前,终于止住作乱的手,听到友人的鉴黄裁定,一时百感交集。
“章可你前面是不是说找了个视频平台审核员的兼职?”
“是啊,明天面试,不知道能不能行。”
路起棋只好说:“加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行的话显卡我送你。”
“老天…”章可被幸福砸得晕乎乎,嘴里喊“万岁万万岁”手下角色急向左一个自杀猛跃,被其余两人手忙脚乱一阵辱骂。
好不容易重新平息局面,他万分精神抖擞地说:“抱歉,这下只许失败,不许成功了。”
这头廖希抵到路起棋耳边不满,手掌从胸沿卸力到腰,气息绕在她脸畔:“还想着送别的异性礼物?”
谁是造成她于心不安的肇事者啊。
路起棋翻白眼,正想闭麦好好骂他一通,更早前吃进肚子的开始发挥效应。西瓜,含水量超高的水果,一阵生理冲动涌现。
“去下厕所。”她向队友请好假,双手离开键鼠。
廖希还不松开她,手臂亘在身前,指腹触着软热的皮肤下滑,力道刚好过微小的电流,酥酥麻麻。
“都说了我要尿尿…”
路起棋挣脱不开,整个人火大还伴随一点紧张,她潜意识预感到危险,因为下半身只穿一条内裤,还有三急,当下的弱点太多。
“嗯。”
他很不走心地应,指尖勾起细窄的松紧带,大腿内侧的肉一下拥往中间,挤他的手掌作抵抗。好软,堆到他手上,像她祈使的句末,迭词后面用轻音,鼓鼓颤颤。
廖希本就足的兴味更添几分,手覆上去,耳垂含在唇间,模糊不清地开口:“我给你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