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愉快的分别后,夏瑾开展了单方面的和宋知遇的冷战。
连许恒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俩是怎么了?”
“没怎么,她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她想和我结婚,我不想,所以她生气了。”宋知遇陈述事实。
许恒一愣,他们两人交往三个月,确实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
“你就由着她这么生气吗?你去道个歉,哄哄啊。”
宋知遇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长眉皱起,“我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许恒哑然。
宋知遇就是这样。
在恋爱关系里冷静得要命,像是在谈生意一样,原则清晰分明, 更别提哄人。
许恒叹了口气:“Meet,谁对谁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一直不理你,就是等着你去哄她。”
宋知遇说:“她已经二十九岁,不是十九岁。”
他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
有什么事情可以摊开来说清楚了再去解决,意气用事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许恒还好心做着和事佬:“她快三十了,着急着结婚,也并没有什么错。”
宋知遇眉头皱得更深:“那她也不应该和来寻说。”
许恒一愣。
来寻?
这和来寻有什么关系?
他福至心灵,恍然:“夏瑾告诉来寻,你俩要结婚?”
宋知遇不语,算是默认。
许恒算是明白了从没吵过架的两个人,怎么闹到了冷战的地步。
原来根源在这里。
虽然知道宋知遇这人极有主见,许恒平时也很少插手他的事情,但是宋知遇单身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忍住多劝了几句。
“你难得遇到夏瑾这么合适的人,别把人家气跑了。”许恒深知他的脾气,观察着他的神色,“有时候低低头,事情就解决了。何况,我看来寻挺喜欢她,她对来寻也挺好,换个人可就不一定这样了。”
宋知遇在听到“来寻”二字时目光稍凝,半晌,只应了声“我会看着办的”。
最后他也没去哄人。
夏瑾确实不是十九岁作天作地的小女生,生了一个星期的闷气,就又自己找上了门来。
于是两人顺水推舟地和好。
只是再没提过结婚的事情。
来寻放了两次月假回家,和夏瑾依旧关系融洽,宋知遇原本还想解释,可看到她俩其乐融融的样子,也就缄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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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4日,A市下第三场雪时,来寻放了寒假。
依旧是王诚接的她。
越到年关,宋知遇越是忙碌。
一路上大多是王诚扯一些话头讲讲宋知遇最近的工作生活,来寻话越发少了,但听得十分认真。
聊了一路,快到家时来寻突然问道:“怎么没听王叔说起夏阿姨?”
王诚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知遇很少提起夏小姐,我了解到的也不多。”
他顿了顿:“不过我好像听小恒提到,两人最近好像吵架了。”
来寻一愣,没有多问。
车子开到了庭院里,他帮来寻拿下行李,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多嘴叫住了她:“来寻。”
来寻笑着问还有什么事情。
“我也算是看着知遇长大的,他从小就是这样,对亲近的人不善于表达。知遇是第一次当父亲,没有经验,其实他很在意你,也很关心你。”王诚说,“比起夏小姐,他更多是提起你。”
来寻回到了家。
她看着鞋垫上的两双拖鞋,一蓝一粉,沉默地从鞋柜中拿出自己的拖鞋穿上。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了宋知遇的房间。
床单已经不是她见过的一套,不再是单调的灰白,略显花哨,应该是夏瑾挑的款式。
两个枕头。
床头柜上放着夏瑾的个人用品。
洗漱间的所有用品都是双人的,夏瑾的化妆品占据了大半空间。
她躺倒在宋知遇柔软的大床上。
侧头轻嗅,精准地辨认出哪一个是宋知遇的枕头。
这是秘密。
难以启齿的秘密。
她一个人在家时,不止一次,躺在他的床上。
这里有他的味道。
可现在,钻进鼻尖的是两个人的气息。
嫉妒和羡慕两个毒瘤在沉来寻的心里肆意生长。
她痛恨自己的心,肮脏、顽固又执迷。
来寻闭了闭眼,猛地坐起来,逃一般出了他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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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李收拾好时,日头恰好沉下去,留着一点昏黄色的尾巴。
她回家没多久,宋知遇就打来了电话。
似乎是在进行一场重要的会议,休息中途抽出的时间给她打的。
“已经到家了吗?我晚上在外面有应酬,晚饭你自己解决吧。”宋知遇顿了顿又说,“今天就别自己做饭了,去外面吃点好的。”
来寻应了声,没多想,问:“你晚上回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来寻懊恼地改口:“没什么,我去吃饭了,先挂……”
“回来。”
宋知遇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的传进沉来寻的耳朵,麻进心脏。
“但可能会比较晚,不用等我。”
又是这样了。
又因为他的一句话。
她欢喜又雀跃,所有的因考试带来的疲惫都消散。
她笑着说:“好。”
高兴地挂了电话,带上钥匙出门吃饭。
A市的冬天依旧美丽冻人,来寻将鼻子以下的部位都埋进了围巾里。昨夜下了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她心情好,走起路来都觉得轻快,踩雪的声音都觉得动听。
出门坐上公交,车里的暖气哄哄作响,她困得睡了过去,车开到终点站才醒过来。
下车后,周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果然离家很远。
她不知道吃什么也不饿,就漫无目地走着。
天黑下来时,来寻看到了一家装修精美的花店。
她心下一动,正准备进去,却陡然在马路对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夏瑾?
只是一个背影,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的视力向来很好。
来寻下意识地躲在了粗大的树干后。
不想被夏瑾看见,更不想这个时候碰见她和宋知遇在一起。
抬眼打量四周,来寻才发现马路对面是一家会馆。
夏瑾背对着她站着,旁边停着一辆高大的路虎,即便是这么冷的天气,她依旧是长裙高跟鞋,摇曳生姿。
可是……
来寻眉头蹙起。
这不是宋知遇的车。
夏瑾不是和宋知遇在一起?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来寻不认识。
她看到男人亲密地搂上夏瑾的腰,一同进了会馆。
来寻僵硬地站在原地,瞳孔轻颤,死死地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过了数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确定那就是夏瑾。
可是另外一个男人又是谁?
来寻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或许,只是夏瑾的哥哥或者弟弟,搂腰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掏出手机想给宋知遇到电话,却发现双手都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心底有一团火苗随时准备爆发,清隽的眼眸中却逐渐浮起冷冷的寒意。
一想到夏瑾可能背叛了宋知遇,她浑身的戾气都开始增长。
所有人都觉得来寻性情温和,寡言少语,难得有什么情绪。
其实不是。
不正常的童年养成了古怪孤僻的性格,长大些了才懂得收敛伪装。
对许多事情她都不在乎。
可对于她在乎的,她接受不了任何人去损毁糟蹋。
一点,也不行。
身后的花店店员看来寻在店门外伫立良久,推开门热情地说:“美女是想卖花吗?进来看……”
话未说完便被她那副漂亮面孔上阴冷的神情给震慑,一时间呆立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店子里的暖气送出来,吹得来寻不断绷紧的那根玄猛地一松,她扭头敛去冷意。
低声道了句“谢谢”,进了店子。
店员是个年轻小伙,往常话是极多,但沉来寻满脸的“生人勿进”,让他硬生生把一肚子话给憋了回去。
来寻此时心思根本不在这些植株身上,她给宋知遇发了微信,不动声色地套话问他在何处,他迟迟没有回复。
犹豫再三,她给王诚打了电话。
“来寻?”王诚的声音十分诧异,“出什么事了吗?”
来寻说:“没有,家里的电视遥控器找不到了,我想问问我爸,但他没接。”
王诚笑道:“知遇有一个重要会议,现在还没结束,你先忍耐一下别看电视吧。”
调侃笑意并没有丝毫感染到沉来寻,她只觉愈发寒冷,紧紧握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那夏阿姨在吗?或许她知道。”
王诚一愣:“夏小姐?她今天不和知遇一起,自己有应酬。”
“这样啊。”来寻装作不经意地问,“说起来,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和夏阿姨长得很像的男人,夏阿姨有哥哥或者是弟弟吗?”
王诚丝毫没有起疑,如实道:“没有,夏小姐是夏家的独女。”
来寻许久没说话,直到王诚出声询问,她才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王叔。”
挂了电话。
身边的店员一脸的欲言又止,来寻问:“店里有蓝雪花和桔梗吗?”
店员犯难:“这个季节……”
“可以从外地调过来吗?”
“可以是可以,但……”
“我加钱,各要十株,越快越好。”
钱到手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店员什么也不再废话,立刻打电话给老板报备情况,又紧急从南边的市场调货。
沉来寻指了指店里的板凳:“可以在你店里多待会儿吗?”
店员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满脸迎合说道:“您随便坐,坐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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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来寻:我的花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