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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之七-资格
    温采玉这人很多时候给人的是一种沉稳的感觉,不符合年纪的老成、冷静,这样的他什么时候才会有稚气的表现呢?
    罗氏看着他那如同孩子般灿烂的微笑,只觉得心情复杂。「我真是一点都看不透你。」这人很高兴,仅仅是因为事情都按照他所想的走,说他纯真吗?却又不尽然,因为他步步为营,每个人在他心中都不过是枚棋子,而他的目的呢?他的用意呢?罗氏完全无法猜出一个答案。「在遇到你之前,我觉得人都是一个样的,藏不住心事,表情随便就能洩漏情绪,正因为如此,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相对有信心,可是你却一直出乎我意料之外。」罗氏早就知道温采玉不简单,可现下她才真的感受到,千万不能跟这人为敌。「你既不是邪恶一派,也绝非正道人士,你行的是你自认的正义。」因为坚定的并不是常人所认为的大道,所以才更让人看不透。「是黑是白,那都跟你没有关係,只要符合你的理想,那就是正义。」也是温采玉的生存之道。
    「你说的太夸张了。」温采玉知道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就连他自己也不喜欢,偏偏他却要以算计别人为天职,也许他这条路会走得比谁都还要艰辛,可他无怨无悔。「我只不过是想赶紧爬到高处罢了。」看向罗氏,温采玉打趣道:「你现在可是身怀重责大任呢,我和夏维世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可别失败啊。」
    罗氏噗哧一笑,她并不因此而有压力。「你们可不是会一味依赖别人的人,但就是如此,我也必须尽快成长,才有那个资格,去站上颠峰。」
    远远的望着温采玉和罗氏两人气氛极佳的相视而笑,李崢麒听不见两人在谈论什么,可他光看他们的表情,就能知道那是一段挺愉快的对话。
    暗暗握紧双拳,李崢麒知道自己现在是吃醋了,他嫉妒那个被自己叫母亲的女人,此刻竟然和他所憧憬喜爱的人有说有笑。
    他们在聊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露出这样的笑容?李崢麒不甘心地直盯着他俩,想着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们现在不能继续交谈下去。
    「他们很匹配吧?」温采隐出现在李崢麒的身后,他幽幽道:「就连我都觉得他们很适合彼此。」
    李崢麒是知道李崢麒对罗氏的情感的,他咬牙道:「你不是喜欢我母亲吗?怎么还说这种丧气话?」虽然李崢麒也看的出来罗氏是钟情于温采隐的,但温采玉魅力之大,难保不让人移情别恋。
    李崢麒没有想到,那种焦急不过都是因为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全天下最抢手的,谁知道罗氏可怕了温采玉这类的人,基本上,没有女人会喜欢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他人的男人,谁知道哪一天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会不会被卖掉呢?
    温采隐苦涩一笑,被比自己小快三岁的李崢麒这么一说,他都有些惭愧了。「说是这么说,但我实在不能否认,这两人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的英俊瀟洒、温润如玉,女的眉目清秀、姿态妖嬈,眉宇间都带着一种要做大事的气势,那是非凡的自信,彷彿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要做一番大事业。「他们站在一块儿,男的玉树临风,女的亭亭玉立,不是神仙眷侣是什么?」温采隐说的心里泛酸,他虽然知道罗氏对自己是有情的,可他怕啊!怕罗氏这样聪明的女人,终究还是会喜欢上他那多才又有长相的哥哥温采玉。
    温采隐对于自己的长相是有些自卑的,当然放在人群中不见得被归类为路人,但与温采玉相比,的确是逊色得多,加上自己学识也没有高明于对方,难怪温采隐要自卑了。
    有些时候温采隐都会想自己名字是不是取的不够好,隐这个字听起来就很没存在感,什么大隐隐于市,大概跟他一点都没关係,别人是收敛锋芒,他可能连锋芒都没有……但是一想到这是已故爷爷温聚弦给予自己的名字,他就捨不得乱改名了。「说到底也该怪我没用,什么都不比哥好,就算喜欢罗氏,也没敢告白。」
    原来就因为你的没勇气,母亲才会困扰啊……李崢麒这下知道为什么罗氏每次提到温采隐的时候,表情总是特别精彩。
    这两人分明是两情相悦的,却偏偏谁也不愿跨出那一步,最后双方互相猜疑,谁都难受。「我母亲好歹也是个女人,女人要的不是大英雄,而是真正会疼惜她、爱护她的狗熊。」
    「你这是把我比拟为狗熊了?」温采隐怒斥道:「什么嘛,虽然我没有哥厉害,但论岁数,你好歹也要叫我声哥哥,说别人狗熊,你过意得去?」
    「这并不是重点。」李崢麒想翻白眼,他知道常人听来,都会觉得狗熊是贬义词,可女人要的真的不多,她们追求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那样的大人物,而是个爱家顾家的狗熊,也许卑微,却憨厚老实。
    那些年轻女孩会渴望美好的恋情,会寄盼着夫君踩着七色云彩来娶她们,但罗氏不是那种小女孩,她曾为一国之母,明白过丈夫对她的利用与无情,所以她想要的爱情其实很简单很纯粹,只要有个人能把她护在怀里,怕她挨饿怕她受冻,那就足够了。「母亲要的爱情从来就简单,你这种类型的才合她心意。」
    「听你这么说,好像哥根本不符合资格一样。」温采隐挠挠头,面对感情他是愚笨的,他以为李崢麒是比起温采玉,更喜欢自己,谁知道李崢麒心中有更为复杂的情绪縈绕。「啊……他们分开了,看来等等都各自有事情呢。」看到罗氏跟温采玉又说了几句话后,罗氏进入房里,温采玉则往自己房间走去,温采隐赶紧道:「咱俩各自行动吧。」
    「嗯。」李崢麒点头,他往温采玉追去。
    罗氏进入房里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谁啊……」罗氏刚刚才和夏维世确定合作关係,又和温采玉聊了一下的天,此刻已有些疲惫,但开门后,发现是温采隐,她的眼神却又马上有了精神。「是你!」
    看到罗氏对自己露出真诚的笑容,温采隐竟已高兴地分不出东南西北了,在他还在发呆的时候,罗氏已经拉着他的手坐到桌边。「这时间怎么会来找我?」依照罗氏对温采隐的了解,他现在应该要在后院砍柴才对
    「啊……我……」温采隐下意识的挠头,他什么都没想就来找罗氏了,现在才后悔刚刚没先想好什么说词。
    「嗯?」罗氏显然也习惯温采隐对自己有这样的状况,她笑而不语,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其、其实我……呃……」温采隐想着刚刚李崢麒对他说的话,想着既然自己那么喜欢罗氏,坦率一点也许对彼此都有帮助。「我想见你。」
    罗氏显然没想到温采隐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她毫无防备,愣了几秒后,整个脸红的不得了。「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温采隐看到罗氏脸红的样子,只觉得她变得更加漂亮夺目。「你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知道我喜欢你……罗氏,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温采隐说的真诚,他握住罗氏的手,寄盼着对方给予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罗氏有些为难,她的确喜欢温采隐,也觉得这样的男人自己是该好好把握,可此刻情形,她应该专心在革命,而非儿女情长。「我很高兴你喜欢我。」
    「那么──」
    「但是我希望,我的答案,可以等到事情都告一段落后,再来告诉你。」等到她真的可以坦率面对感情,可以自由的去迎接新恋情时,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采隐。「在那之前,可以等我吗?」
    知道罗氏其实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也明白她现在还有更该去专注的事情,温采隐也不为难她。「我会等你,不论多久,我都会等。」
    罗氏回握温采隐的手,她的双眼泛着泪光。
    如果更早一点遇到采隐,也许……她寧可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可惜现下已是容不得她作主了。
    另一方面,和罗氏交谈完后,温采玉打算回房整理革命军的名单给夏维世。「一年之内啊……」想起夏维世说的话,老实说这部分有点出乎意料,在温采玉的预想中,要发动革命需要四到五年的时间准备,就算有夏维世的加入,也顶多缩减到两年左右,但夏维世却发下豪语,说一年内就可以训练出足以推翻政权的军队规模?这是为什么呢?
    温采玉知道事情已经都大概按照自己的计画走,可他还是不喜欢有什么弄不明白的感觉。「看来我对于夏维世,还有些不了解呢。」想着日后要找时间出来把夏维世的底细再查个清楚,所谓知己知彼,就算是用在同阵线的盟友也不过分。
    对温采玉来说,也许谁都是能利用的棋子,并没有盟友敌人之分。
    「师父!」李崢麒突然衝到温采玉跟前,吓了温采玉一大跳。
    抚着胸口,温采玉语气略带责备。「你怎么这样吓人?」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我刚刚在后面叫你好几声了。」李崢麒略显委屈。「我没有要吓你。」
    叹一口气,温采玉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顾不得李崢麒。「行,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啦。」
    「等等!」拉住温采玉的手,李崢麒有些着急。
    他告诉自己要有耐性,要等自己足够大了,可以替温采玉撑起一片天了,才会说出自己的情感,才会让对方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待自己……可是看到温采玉与罗氏亲密的交谈,看到他永远望着遥远的天空,彷彿下一刻就会消失,他就害怕,怕等到自己终于有能力保护他时,他却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了……
    「有事?」温采玉不悦的皱眉,他真的没有间暇时间去管李崢麒。
    第一次听见温采玉用略微不高兴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李崢麒一下子就退缩了。「不……师父你忙吧。」
    温采玉没有多说什么,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无声地叹气,摸了摸李崢麒的头,然后就自个儿忙去了。
    李崢麒没想到温采玉会这样摸自己,他错愕的望着温采玉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代表……自己依旧被当个孩子吗?眼神中满是失望,李崢麒随后不甘心地咬牙握拳。
    他不会认输!这世界上只有他够资格去配上温采玉……也只有他能够拥有这么美好的温采玉。所以,在他得到他之前,他会持续努力,尽可能符合温采玉的期待,让他可以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久一点……
    ──「听你这么说,好像哥根本不符合资格一样。」
    想起温采隐刚刚说过的话,李崢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不是他没有资格,而是谁都没资格配上他。」在李崢麒眼中,温采玉是那样的美好,他虽然工于心计,却不全然是个坏人,他有率真的一面,也有狡猾的一面,可是这些都让李崢麒喜欢,他无法移开视线……这个人,能不能是属于自己的呢?
    感觉视线越渐模糊,李崢麒摀住胸口,他的心疼的难受。
    为何这种情感如此叫人难以消受?
    为什么他会如此喜欢这个人?李崢麒不知道在未来他会不会得到答案,但他却很明确知道一件事──这辈子,他只要温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