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慰贤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回家,大哥那你可还没过关,你——”
林仲严的眼角眉梢都是倦意,忙前忙后被林慰贤折腾了一整天,此刻倚在门边,男人的发梢还挂着未擦净的水滴,一只睡衣领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不小心折进了领口里,林仲严没知觉似的,垂眸盯着林慰贤的扎好的丸子头,叹了口气。
“水不是很烫,你赶紧去洗澡,然后睡觉,晚上把门锁好了,家里有外人知道么。”
说到这,林仲严的视线从林慰贤头上移开,掩在碎发下的眼睛微微偏了一寸,凉意森森的撇向了林慰贤身后的楼梯口。
那个性格古怪的‘男同’正躺在他们家客厅里。
“你——”夲伩首髮站:Υ𝖚Zнáiщх.Ⅽõм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哎呦,你真的很磨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睡觉前想太多会做噩梦。”
林慰贤吐着舌头,双手掐脖子吊死鬼的表情。
吓人倒是未必,但听着她古灵精怪的学着‘鬼’吸气的声音,林仲严没忍住笑,唇角不明显的抖着。
“好了,你在笑,那就是没事了,赶紧睡吧!”
林慰贤收了动作,直接将人推进了屋子。
林仲严还想说话,可林慰贤压根儿不给他机会,用力的将他朝房间一推,关上了他的门就溜之大吉,徒留他对着合上的木门大眼瞪小眼。
“还没说晚安 。”
林仲严轻轻摸了摸门把手,终是没再打开合上的木门。
“啊啊啊,不许说晚安,好油腻啊啊~”
耳边女孩的声音随着‘踢嗒踢嗒’的奔跑声逐渐消失。
“神经,笨蛋,不说就不说鬼叫什么。”
直到躺在床上,林仲严的脑海里还是林慰贤的魔音,与此同时他的大脑还和放电影似的播放着今天的所有的事。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你不也不讨厌我么,不觉得我恶心么。”
黑夜里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似是叹息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的喜悲,林仲严打开了手机,盯着女生的微信头像发愣,最终还是没忍住点进了她的朋友圈里。
各种各样的林慰贤,傻了吧唧但总是鲜活又热烈的林慰贤,和他那些莫名其妙记忆里截然相反的林慰贤。
指尖滑到他和林慰贤之前在马场拍摄的照片时,林仲严忍不住点了进去。
为了断绝自己那些卑鄙荒唐的念头,自他成年后二人除了全家福再没有一张合照,甚至他也讨厌上了拍照,手机相册里没有林慰贤也没有他……
眼下看着这张照片,鬼使神差下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击了保存。
直至眼睛合上,他还在回想着那张合照,回忆着那天。
‘哈哈,林仲严你个大傻帽,中计了吧,我要赢喽!’
‘笨蛋,不许骑那么快。’
‘就不听,赢喽赢喽~’
林仲严这一夜睡得并不好,他久违的梦见了林慰贤,第二天起床后他又默默删除了保存的照片。
这一夜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昏迷’中的江郁怀……
因为兄妹二人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收留这位患者,林仲严生平最讨厌别人沾他的床,蹭出一丝折痕他都受不了,更遑论让个‘来路不明’的睡一晚上,林慰贤深知他的别扭,说自己愿意在房间铺个地铺让江郁怀住,结果她还没说完,林仲严就冷着一张脸拒绝了她的‘狗屎’提议。
最终的处理办法是,林仲严从仓库里翻出了他的行军床,又任劳任怨的打扫了下林伯叙的房间,最后把人和床都安置在林伯叙房间,林慰贤倒是会体贴人,还让他给江郁怀家打了电话报平安,并美其名曰‘送佛牌送到西’。
不过这些都是江郁怀不知道的,本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人,只走了个神的功夫,他就发现他的处境就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江郁怀觉得他遇到的荒谬事,不仅不能用‘件’来罗列,还违背自然逻辑。
他非自愿的当‘gay’,违抗就会收到折磨。
林慰贤被什么机械音操控,违抗就会死。
现在还多了个,‘盗版’的他鸠占鹊巢。
利用他的身体对林慰贤上下其手,而他只能像个阿飘一样,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冒牌货’耍流氓,看着林慰贤那个伪君子二哥对林慰贤心怀不轨。
想到他和林慰贤荒谬的相似的处境,他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身体,把这个冒牌货赶走,再告诉林慰贤。
‘蠢货,你二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乱伦,他喜欢你!’
江郁怀发现林仲严有鬼,不仅仅是从几次算不上友好的‘相见’之中发现的端倪,他觉得是变态之间的‘惺惺相惜’,江郁怀觉得【变态总能在人群众第一眼发现变态】这话非常真。
今晚作为局外人,看着林慰贤和那个伪君子相处,他觉得自己果然想的不假,出于对林慰贤的‘报恩’,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从旁提点两句林慰贤,毕竟林慰贤看起来是个蠢货,不是蠢货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怎么会连他是什么人都不弄清楚,就擅作主张的签什么‘契约’。
江郁怀似阿飘又不尽然,他不能飞,只能走路,林慰贤关门的时候他差点没赶上。
“无语。”
成为阿飘的江郁怀说了今晚第一句话,此刻蹲在房间里,没人开门他也不出去,只能盯着自己的‘尸体’研究。
“到底什么鬼东西在我身体里!”
阿飘江郁怀围着躺在床上的人,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叁圈,依旧没看出个所以然,眉间的折痕松了又紧,最终男生颇为无奈盘着腿坐在了‘自己’身边,头一回以第叁视角打量‘自己’,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他很少照镜子,毕竟那些傻逼gay子,就喜欢对着他的脸发情,更有甚至还喜欢逼他穿女装。
此刻看到自己的眉眼,江郁怀郁闷更甚。
“呵,确实像女人,合着那群傻逼gay,还是喜欢女人喽。”
江郁怀觉得慢讽刺的,毕竟还真有人叫过他‘小妹妹’,彼时他因为懒得出门,头发一直没剪,耷拉在额前,乖顺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像女孩子,他奶奶夸的他可爱,说如果当时他的双胞胎妹妹也活下来了,估计就这样,双胞胎发育不全,所以江郁怀从小就比普通男孩子发育晚,身量小,怪不得那些个精虫上脑的小畜生总爱点击他。
“归根到底还是我太弱了。”
啊飘江郁怀的声音没人能听见,可男生的声音依旧低低的。
江郁怀挺庆幸那个妹妹从未出现,他不可想让自己的承受这个烂透了的世界,他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再多个妹妹。
他不是林仲严,可没那些大本事。
江郁怀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抱着,所以被林仲严提溜起来的时候,他既不恶心也无感恩,非要有情绪,那大概就是‘自厌’。
是了,他长得并不高大,成天白着的脸比死人有过之无不及,风一吹就到似乎是他‘gay’离谱设定之外的又一可笑设定,即使他拼命的锻炼身体,依旧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没用样,哪怕他根本不觉得身体不舒服,但外在始终给人一种活不久了的病秧子感。
班上的女同学说他是林黛玉,江郁怀不觉得,并觉得拿自己和林黛玉比是在侮辱林黛玉。
他觉得自己更像红楼梦里那几个供人亵玩的小倌,他向来自我认知清晰。
“我不想像任何人,我就想当我自己啊。”
挫败感在林仲严的对比下,如排山倒海之实势袭来的狂风,将男生虚伪的假面击溃的彻底,江郁怀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这张女气过剩的脸无力的垂下了头。
“倒不如我死掉,让那个妹妹活着。”
被兄妹二人带回家的时候,他的自尊心被碾碎的彻底,在林慰贤面前那些不过是他虚张声势的假面。
“林慰贤,我真的很讨厌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看见我最无能的样子,可你又偏偏告诉我,无能的我能救你,不可笑么!”
站直了身子,江郁怀咆哮出声,自厌的情绪压的他喘不过气。
“干脆就这样好了,大家一起死,我反正总要拉个垫背的,林慰贤你陪我一起吧,我真的太讨厌你了!”
无逻辑的话发泄完,江郁怀再看向自己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时,随着眸子里闪过的狠决一同落向那张脸的,还有他的拳头。
可变数又再一次发生在他身上,空气突然成为了实体,一圈圈的波纹迅速聚集成一个小小的台风严,还未等他抽开手,巨大的吸力将他吸纳进了一个白茫茫的空间。
再醒来时,他躺在一片雾气中。
江郁怀躺了会儿,发现身体并没有产生任何不舒服的感受,才起身站立在那。
脚下是湿漉漉的水洼,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感受到任何水渍贴着皮肤的柑橘讹,通身仍是舒适的干燥感。
江郁怀虽然奇怪,但也未深刻想,又检查了一番自己周围的情况,确定并无异样,他才慢慢挪动了步子,随着位置的变换,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光景。
原来是麦田,一望无际的麦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风撩拨着麦穗的声音。
沙沙、沙沙……
“我等你很久了,小、朋、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郁怀眉头一皱,不耐烦的眯起了眼睛,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了麦田远处那个人。
“你是谁。”
江郁怀并不想给这人面子,走了两步,便停在了他的背后,语气不善的问出声。
二人就这么隔着大从的麦穗,谁也没了动作,但都很耐心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男人始终背对着他,不说话也没动作,江郁怀本就是没耐心的性格,打哑谜不是他的兴趣所在,给人台阶下也不是他的作风,既然这人喜欢装,那就慢慢装吧。
江郁怀神色淡淡地转过了身子,沿着被自己猜出来的路一步步往回走。
二十六岁的江郁怀显然没想到十六岁的自己这么没耐心,转过身是看到的就是自己瘦弱的背影,脸色难看的男人走了两步也觉得气急,可又碍于自己的目的,他最终对十六岁的自己拉下了脸。
“喂,我是你,未来的你!”
“少他妈的放屁。”
江郁怀少见的戾气外漏,听到那人这么说,他也没停下脚步,骂了句就继续往前走,全然不给后面那人游说他的时机。
“你看都不看,凭什么断定我在放屁!”
成年后,江郁怀很少说脏话,总觉得不太体面,此刻被十六岁的自己一激,他倒也是口不择言起来。
“我怕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我这人恐丑。”
二十六岁的江郁怀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愣神后脸上满是恼怒。
丑?他丑?林慰贤都没说过他丑!
“你就不想知道林慰贤的未来吗!”
果然,无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林慰贤永远都是‘他’的命门。
江郁怀看着男生停下的步伐却未转身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气笑出声。
“你、和林慰贤的未来,你不想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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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岁的江:看我诈骗!
十六岁的江:你看我信不信呢,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