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短裤』纠纷之后,我突然觉得我和他的关係比以前好些了,倒也没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展,就是偶尔我们也能笑着间聊,或者每逢视线相对时,占大多数的不再是探询和玩笑,而是特别真诚的笑容,真的,连我都怀疑是错觉,他现在看着我的时候,都会露出笑容,而眼神,也没有以前锐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但至少对我来说,这不是坏事。
尤其他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但老天总爱捉弄人,让你在原本的渺无希望之中嚐到了一点甜头,然后再把你拋在一边,毫不怜惜。
这节下课还剩下十三分鐘,我才刚起身,就感觉有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接着一股力道让我重新跌回位置上。
我转过头,就看见他大喇喇的坐到了我前面的位置上,把椅子拉到最后面靠上我的桌子,动作一气呵成,我都还没缓过神来。
「愣着干嘛?」他看着我,非常不便的在我眼前挥挥手。
「啊?」
「你该还债了。」他笑。
我秒懂,顺势翻了个白眼,手却还是认份的放到了他的肩膀上,「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虽然按着,却心不在焉,儘管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发现,就算我按得再大力,明明是故意的,而且还非、常、故、意!他痛得都缩成一团了,却还是不会多说什么,从来没有为此和我动怒,只是出声吓阻一下,甚至还在笑。有点……纵容我。
他很瘦,虽然有肉,但我有时候却还是感觉我跟他的骨头感情比较深厚,连用捶的都感觉一片硬朗。
不像我,他随便抓都嘛是肉……
我们周遭越来越吵杂,我的位置边倒是没多少人,反而是前头那人坐着的地方,围了不少人,还都是女生。
虽然他脾气和性格不是特别好,但某方面也还算招人喜欢,人缘不错,可能因为喜欢逗弄女生,跟女生混的也挺好。
而现在,我真的有种自己被冷落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我帮他按摩着,他却和其他女同学玩得不亦乐乎,他们的世界好像罩了一个玻璃罩子,而我被隔绝在外,进不去。
格格不入。
于是,我松开了有些疲惫的手,喊他,「喂。」
没听到。
「喂!」我大声了点。
他终于从他的世界里甦醒了,注意到旁边的我的存在。
他的世界。
我的语气有些沉,告诉他,「我不按了。」
他看着我,但只是看了一下,他说,「喔。」
如此冷淡的好似他随意就能说出口,根本不须思考的答覆,随即又马上转过身继续和那些女同学们嘻嘻笑笑起来,彷彿不曾注意到我,我根本不重要。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愣愣的坐在位置上发呆,耳朵没有失聪眼睛也没有失明,那些我不愿意看到听到的,仍然在继续上演着。
那时候,我特别难过,甚至有些想哭。
有时我觉得他离我特别近,但其实,他似乎距离我很遥远。
◇
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回復,仍然沉浸在自己伤感的世界中。
中午添饭的时候,总是前面原本站着几个男生,后来你会发现站着一排的男生,插队这种事已经是家常便饭,我有时会愤愤不平,但大多数是无感的,反正又不是吃不到饭。可能因为动作快些,我添饭站得位置往往都是男生后面那个,我们之间就像是隔着楚河汉界般。
今天我前面站着的是他,平常我应该会觉得是小确幸,此刻却开心不起来。
他带着几个男生在耍宝,而我们站得比较前面的女生,自然就得到了他们的『青睞』,被一堆低能儿骚扰。
我脸上仍然是笑着的,而且笑得很欢,我也跟他玩,没有任何不对劲。
唯一让我疑惑的,是当一个男同学跟我友人聊天的时候,他突然低下头来揪着我。
「你干嘛了?」
我当下慌了,真的慌了。
他的表情依旧淡定,而且说不定他根本没看出我的彆扭和不开心,只是平常的问候,如果这时候自作多情就糗大了……
「什么干嘛了?我又没怎样!」我笑的十二万分灿烂。
岂料那时候在他眼里,我的笑容很假。
没有预警的,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狠狠揪了一把,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我下意识喊了出来,还好声音不大,紧接着恶狠狠的瞪着他。
可他却在笑。
我一下子被他给搞怒了,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我怒了,老师都说与其嘴巴说得好听不如用实际行动去证明──我不甘示弱的举起双手攻击他的肩膀,每按一下都是用了吃奶的力气。
他极少反击,只是一味的做着没路用的闪躲,等到他要添饭的时候,他才握着饭匙认认真真的对我说,「好了,先别闹了。」
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也就安分的停了下来,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真心的笑。
可同时心里又觉得很难过。
他总是忽近乎远,我似乎永远都看不清他,永远也捉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