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
“是的,我是一头白狮。”
神明面无表情地听到一声‘不用了‘。
祂眸色微缓。
听青年又问:“是全白吗?”
林言满心愉悦的回了住所。
推开门,他没看见自家大狮子。对于这点,他已经习惯了,大狮子脾气古怪,一个月有三十天都在暴躁状态,拉开屋内的水晶灯,林言四下看了看,正要去窗帘后面找,身后忽地刮起一阵寒风。
大狮子眼神阴戾地从角落里跃出,庞大的阴影自它周身压下,它尾巴徐徐甩动,围着林言绕了两圈,竖瞳幽冷的盯着他,嗅他手腕的气味。
“吼——”它嗓中溢出含混低沉的吼声。
林言揉它的脑袋:“听话,不许闹。”
手腕被细细的舔了,像是要用气味掩盖气味。
林言容着它的舔,直到这臭狮子不耐烦的一甩尾巴,懒懒的耷拉着眼皮,重新窝到角落,他才松口气,忙不迭去洗了澡。
这一晚事情繁多,明早祭司和骑士还要一同去见小祭司和神子——整个中央神殿所有事端的源头。
小祭司叫羊安。
和几年前‘四族之城‘那位小祭司一模一样的姓名、身世。
想到几年前洗。劫了小祭司,带小狮子远走高飞的自己,林言就是一阵头疼。
真够巧的。
大狮子还在闹别扭,窝在墙角不看他。
林言默默给它留出睡觉的地方,思索着明天会面的对策,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
夜深了。
床上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匀称绵长。
窝在角落的雄狮精神一振,竖瞳阴恻恻的,充满野兽的光,它步伐轻盈无声,厚重的爪子踩在脚垫上,跃上床,居高临下的盯着睡梦中的青年。
几秒后,青年松散的睡袍被咬开。
大狮子背后的诅咒瞬间滚烫灼烧,它露出獠牙,死死盯着对面。
浮空出现的‘人影‘同样漠然的回望它。
「不许。」祂道。
神明黑袍及地,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手腕,苍白修长,微一抬指,大狮子便像置身于烈焰焚烧中,恐怖的热度淹没了它,灼痛随着诅咒条纹蔓延。
这档口,它颤栗的身体硬生生挺住了。
在神明冷凝的注视下,埋头,心满意足的舔了林言一口。
……
深夜室内外温差很大,放在窗户边的一碟樱桃沾了露水,表皮嫣红饱满,汁水丰沛,仿佛轻轻一咬,便能碾烂。
中央神殿内的水果蔬菜全部盈盈动人。
毕竟要保证祭司的纯洁、干净,所以有专人负责挑拣。
熟透的浆果碾烂做成果酱,抹到松软的面包上,就能当作早餐。
林言第二天醒来,困得要命,迷迷糊糊的感觉一阵刺痛,他拧着眉,脱下睡袍,正狐疑着发生了什么,毛茸茸的海洋便淹没了他。
大狮子不知何时跳上床,亲昵的蹭着他,像个两百五十多公斤的宝宝,把林言压得够呛,一边幸福的埋毛毛,一边疼的吸气。
腻歪够了,林言才起床收拾自己。
今天要去神殿见神子和小祭司。
林言不打算出风头,能划水就划水,能摸鱼就摸鱼。他随便套好衣服,带着大狮子出门。
骑士们暂时还不能进入神殿,要等到正午方可进入。
到了圣厅,里面包括鹿宁在内,所有都祭司整装待发。
“言,这是你的兽仆吗?”鹿宁一如既往的热情,凑过来好奇的看大狮子。
他的兽仆是一只金刚鹦鹉。
色彩艳丽,通体呈蔚蓝色,腹部则缀有浅黄色的羽毛,两只豆豆眼乌黑机灵,歪着头盯着林言,忽然开口:“你好,你好,我是小五!我是小五!”
林言惊奇:“它会说话?”
“嗯!小五从小陪我一起长大,说是兽仆,其实它更像我的朋友。”鹿宁落落大方道。
兽人大陆的原始种寿命都很长。
平均有五六十年。
这只金刚鹦鹉应该才二十多岁,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林言笑了:“你好,我是言。”
“这是阿斐斯,也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家人。”他介绍起大狮子。
金刚鹦鹉立刻打招呼:“你好,言!你好,阿斐斯!”
两人正在说话,身后忽然发生骚乱。
“啊——”
林言转过身,就见一头棕熊咆哮着,以凶猛的速度朝他冲过来,四只熊爪尖尖,锋利的像刀片,张口时能看见黄色的獠牙,反射出寒光。
“杰罗克!停下!”它
的主人斥道,语调不重。
棕熊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冲了过来,喉中发出威胁的暴吼。
鹿宁四肢顿时软的毫无力气,惊恐的定在原地,小五扑棱棱闪着翅膀,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不住的喊:“救命!救命!”
棕熊刮来的狂风已经近在眼前,鹿宁几乎能闻到它口中的腥臭。
绝望间,一声威猛低沉的狮吼骤然在耳边回荡。
“——吼!”
他紧闭的双眼立刻睁开,就见一道金黄影子猛然跃起,近乎四米长的身躯拉到极致,庞大、凶悍,鬃毛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猎猎飞舞,是强大力量挣脱束缚后的震慑。
棕熊眼中流露出恐惧,冲刺的步伐无法停住,硬生生被雄狮拽的摔倒在地,两个庞然大物轰然砸向地面,发出“砰!”的巨响,纠缠的过程中更是将猩红地毯扯碎,没一会儿,空气中便飘起浓重的血腥味。
战斗以棕熊的哀鸣,脖颈上汩汩流血的伤口结束。
直到这时,鹿宁才发现林言从始至终一动没动。
他冷漠的站在原地,雄狮则缓步走来,身躯环绕着他的膝弯,染着鲜血的脑袋抵在林言腰侧,如一头危险至极的守护兽,冰冷的审视对面所有人。
棕熊的呼吸逐渐变得衰弱。
那装模作样哭喊的祭司彻底白了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林言,“你……你怎么敢!”
“熊理。”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促使他平静了下来。
猫灵从队伍后方走出,他披着白袍,仪态端庄自持,对林言说:“你的兽仆犯了大错,中央神殿不留犯下杀戒的祭司与兽仆。你已经失去留下的资格了。”
“资格是谁定的?”林言冷淡地问。
猫灵恭敬道:“兽神。”
圣厅的雕花大门在此时敞开。
轻盈的脚步声同时传来。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柔和的男声在高台之上响起,圣厅里所有祭司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纷纷俯身,“神子阁下,小祭司。”
门后是两列长长的侍者。
侍者们低眉顺眼,穿着灰色长袍,走动间只能看见身体移动,连袍尾都没有颤,静默的跟在为首两个青年身后。
这两个青年并排走来,之间隔有两三个人的距离。
一个林言已经很熟悉了,是羊安。他亚麻色的长发及膝,编成辫子,白袍绣着金线,平易近人的抬抬手,叫众人起来。
另一个青年气势凌然,他的头发是纯白色的,长到脚踝,同样编成辫子,松散的搭在右肩,不同于小祭司的平易近人,他更显得冷傲,一言不发。
高台本就安置有椅子。
椅子铺着软垫,两人坐下,小祭司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很快发现情况不对。那被他看中的言和鹿宁两人,像被团团围住的羔羊,其他人隐隐以猫灵为首,怒视着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言,鹿宁,你们来说说。”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棕熊虚弱的身体,没死就行。
这倒是个好机会,孤立无援,被所有人排斥的平民祭司,得到他的帮助,定然会投靠他。羊安最喜欢神子目下无人的性格,神子在中央神殿待得久了,大祭司让着他、大祭司长也让着他,一旦有祭司惹了他不爽,便会被他用各种手段驱逐。
每当这时,羊安都会出面捡漏。
之所以这几年能和神子打擂台,未尝没有神子‘主动配合‘的原因。
迅速想出应对之策,羊安挂着温和的笑,鼓励的看向林言。
林言没说话,鹿宁却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瞬间开了口:“小祭司!不关言的事,那棕熊突然朝我们两个人咬过来,要不是言的兽仆反应及时,我们就死在这了!”
羊安眼皮一跳,神子这次竟如此猖狂?!
神子坐在一旁,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林言身上,像一条毒蛇,扫过对方漆黑的长发、修长清瘦的身躯,以及缠在他身后、危险又庞大的雄狮。
这对主仆令他空前的产生威胁感。
曾经的羊安,都没有让他产生如此激烈的杀意。
他掩下糟糕的情绪,不紧不慢道:“猫灵,你也说说吧。”
猫灵立刻走上前:“是。”
“事情和鹿宁说的不一样。是言的兽仆突然挑衅杰罗克(棕熊名字),杰罗克忍无可忍,才和言的兽仆打了起来,言的兽仆更胜一筹,最终将杰罗克重伤。”
“你胡说!”鹿宁瞬间瞪大了眼,膝盖弯都在打颤。他感到窒息,那是一种百口莫辩、被阴谋压得喘不上气的愤怒。
他仓皇地去看小祭司,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明明是那头棕熊先袭击的我们!小祭司!事实绝不是猫灵说的那样!”
羊安还没说话,神子便不耐道:“那就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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