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打打岔吧,不然我走了你说不准就睡着了。”
陈弄墨...“要不,试试您给我做的衣服?”
“行!”
衣服挺精致,裁剪前应该有确定过尺寸,穿在身上正正好。
一件粉色对襟款,一件大红色侧盘扣款,都是改良短板,堪堪遮着臀部,并不会挑战时下风气。
两件袄子都是碎花的面料,好在是小花,不然陈弄墨再是愿意装嫩,也不大好意思穿出去。
这一上身,再加上她长了张古典芙蓉面,顿时更添了几分可人。
“我就说你适合这样的款式,回头再给你做几件。”曹秋华生出了打扮女孩儿的乐趣,拉着小姑娘上下左右一番打量后真心实意夸赞。
陈弄墨赶忙摇头:“够穿了,我还带了两件厚袄子。”
“那也不算多,你只带了两个箱子,其中还有一半是给我们带的礼物,能有几件衣服?反正冬天也是清闲,家里给你攒了不少布料呢,都是鲜亮的颜色,除了你旁人也穿不了,顺便再做些春夏天适合穿的。”
闻言,再拒绝下去多少有些不知道好歹,于是陈弄墨道:“那...我能跟您学做衣服吗?”
从前,高中暑假时,她在服装作坊里踩过两个月的流水线,只能说比零基础的人好一点点,想要独立完成一件衣服还差得远呢。
曹秋华揉了下小姑娘的脑袋:“我倒是愿意,但你不应该先学习认字吗?来年得送你去上学了。”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回过神来的陈弄墨内心崩溃。
是了,她怎么忘了,她还是个文盲来着。
所以,这是要从小学一年级学起吗?或者是幼儿园?
救命!
=
“放心了?”主卧内,见妻子带着舒缓的笑容回来,陈宗便拉着人躺上床,准备陪她睡个回笼觉。
为了接小闺女,他们昨天就转了几个小时的车去到市里,并且在招待所住了一夜,才能一大早就接到人。
妻子从前吃了苦,身体一直不大好,来回做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定然累着了。
只是见她眉眼放松,陈宗也没扫兴提这些,而是聊些她感兴趣的话题。
曹秋华翻了个身,面对着丈夫才道:“嗯,放心了,聿聿好了我高兴,总算了了一件心事,现在就担心德茂跟季茉两口子,不知道他俩怎么样了,小丫头虽然没说,但我能看出来,她也惦记着呢。”
陈宗:“你之前不是跟老大提过了?武闻是个孝顺的,那是他老子,能帮肯定会帮的。就算帮不了也没啥,只要找到德茂哥下放的地方,到时候我多跑几趟给他们送东西,也可以邮寄,你别太担心了。”
妻子心思重,在外头沉默寡言的男人,每每在这个时候都会多说些话开解她。
曹秋华轻轻“嗯。”了一声,没说旁的话,只是将脸埋进丈夫的怀里。
陈宗眼角笑出纹路:“睡吧,起床后我陪你去村委给老大去个电话,告诉他接到聿聿了,省的那小子一直惦记。”
闻言,曹秋华的身体僵了僵。
“怎么了?”
女人又仰躺下来,抬手压了压太阳穴,颇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就说我忘了什么,聿聿来家里头这事还没跟老大说咧。”
听得这话,陈宗刚毅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浅笑,蒲扇般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妻子,浑厚着嗓音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给老大去电话的时候一并说了就是,他还能生你气不成。”
“...这个,真不好说。”
第7章
下雪了。
酣睡一场,醒来的陈弄墨拉开窗帘,推开窗。
随着白昼挥洒进昏暗的屋内,也看清楚了屋外飘落的雪花。
积雪明明已经很厚实了,这一场雪又不知得下多久。
随意感慨两句的陈弄墨站在窗口伸了个懒腰,又简单拉伸了几分钟,将睡到僵硬的身体激活,才开始拾掇房间与自己。
“怎么不多睡一会?”厨房里,拎着一壶热水,准备烫鸡毛的曹秋华看到小姑娘进来,人往大木桶前侧了侧,挡住桶里的鸡。
陈弄墨并不怕这些个血腥的东西,她只是长的比较不接地气,其实杀鸡杀鱼还挺有经验的:“睡饱了,都七点多了 。”
在大家伙儿普遍五点左右就起床的时代,她已经算是赖床了。
“不困就好,刷牙洗脸了没?收拾好了就去吃早饭。”说话间,曹秋华将热水壶搁到地上,又拿了架子上的抹布擦了手,准备去给小姑娘端早饭。
“您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她可没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虽然觉得女娃娃要比男娃养的娇贵些,曹秋华也不会什么事都不让小姑娘做。
尤其德茂跟季茉两口子还遭了难,聿聿起码得有自理的能力她才能放心。
于是她冲着锅灶抬了抬下巴:“在里面那口锅里温着呢,拿的时候注意点,别被锅沿烫着了,外头条桌上还有奶粉,会冲吧?”
再次被当成小娃娃的陈弄墨忍住羞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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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吃完早饭,陈弄墨又收拾了碗筷,便找了个小凳子坐在木桶边,与秋华妈妈一起退鸡毛。
“这个不用你,脏,无聊就在屋子周围转转,橱柜里还有瓜子花生。”
陈弄墨没听,屋子跟花生啥的又不会跑了,依旧埋头帮忙拔毛。
不过她有注意速度,努力表现的像是个新手:“宗爸爸、小胡哥还有哥哥们呢?”
曹秋华见小丫头有些笨拙的坚持干活,以为她心里头住不踏实,想要找活干,便没再阻拦,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自己多做点:“快过年了,家里得多存些肉,你宗爸一早就领着老二、老三还有小胡去后山看陷阱了。”
对于打猎这门学问,陈弄墨完全是个门外汉,脑补出三个小山壮汉在后山横扫一片的场景时,抿唇憋笑问:“什么时候回来啊?外头下雪没关系?”
“这算什么雪啊?稀稀拉拉的顶多中午就得停,下着玩儿的...中午吃饭前就能回来了。”曹秋华手脚麻利,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老母鸡身上的毛退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细小的绒毛要仔细清理。
“我去换水。”她将鸡递给闺女拎着,弯腰将端着木桶去了外头。
倒了里头的脏水与鸡毛,又回厨房兑了半盆温水,开始处理鸡身上的小绒毛,才继续道:“你四哥五哥去村里头借书了。”
陈弄墨用手腕蹭了蹭被浮毛弄的有些痒痒的鼻子,不解问:“借书?”
“嗯,借小学课本,家里头没有,老五成绩最好,叫他从一年级开始教你,等你什么时候能跟上初中的进度了,再送你上学。”曹秋华是实实在在为小闺女考虑。
真要直接送她去一年级,与几岁的幼儿一起,她自己尴尬不说,恐怕也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聿聿从前不知事这件事,村里没有旁人知道。
她不想自家姑娘被人闲言碎语,所以最好还是自学到初中知识再去上学妥当。
文盲陈弄墨略悲催的应了:“...好。”
曹秋华不知小姑娘内心的憋屈,想起什么般笑道:“对了,你爸妈那边别着急,下午我跟你宗爸去村委给你大哥去电话,他在部队里,认识的人多,应该能打听出德茂他们的去处...”
闻言,陈弄墨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惊喜问:“真的?那...我能一起去吗?”
说不定...说不定那个素未谋面,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大哥,已经知道了父母的去处呢?
在亲眼见识过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所谓‘劳改’分子的恶劣态度后,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她也想尽早得知父母的动向。
小丫头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比正常的15岁孩子还要懂事乖巧。
这还是曹秋华头一次见她这么激动,哪里舍得拒绝:“想去就去,顺便再带你去给老书记瞧瞧,虽然跟家里出了五服,但按辈分得喊他一声四大爷。”
“要带礼物吗?”
“哪用的着?你还是个孩子。”
“我也不小了,还有十几天,翻年我就16岁了。”
“那也是虚岁,没成家前哪就用得着你一个小人家家的讲礼?就算讲也是四大爷这个长辈给你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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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
小胡哥就离开了。
陈德茂的事件并不会牵连到他,甚至在察觉到内斗波及到自己时,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警卫员的去处,还按照他这几年的优秀表现,给晋升了一级。
所以,这段时间算是休假的小胡,再顺路去隔壁市家里探完亲,就得去新的部队报道。
曹留作为老大,拎了几只腌制晒干的野兔,另一大块野猪肉作为谢礼,亲自送人去县城坐大巴车。
而留在家里的大家伙儿也没闲着。
没有睡午觉习惯的三个男孩子难得没出去疯跑,具都窝在家里看妹妹学习。
“1、2、3...9、10,今天咱们就学这几个数字,六妹你先试试看一天能不能会写会背。”15岁的老五陈义读初二,成绩优秀,性格温和,认真当着小老师。
身后则围着看热闹的老四陈君与老三陈怀。
陈弄墨硬着头皮,一本正经的跟着学,努力写出歪七扭八的字。
但叫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重新开始牙牙学语般学习,对于演技这一块并不怎么精通的陈弄墨再是注意,也还是露出些许不同。
于是乎,等曹秋华睡了个午觉起床后,就从儿子们的口中听到了妹妹是天才的夸赞声。
她理所当然道:“聿聿聪明不是应当的?还用的着你们几个刻意说。”
闻言,脑袋瓜子只算正常,智商也没有高到离谱的陈弄墨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曹秋华又看向陈义:“老五,你上上心,根据聿聿的进度重新做调整,我跟你爸带着你妹妹去给武闻打电话。”
三兄弟齐齐看过来,由老三作为代表开口:“咱们一起去吧,大哥都三年没回来了。”
“那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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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却很会体贴妻子,身上没有一点儿贬义的大男子主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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