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我放下手中最后一张文件,将一叠厚厚的纸张往前推,往椅背一躺,笑道:
「要你找个人,怎么找也找不着,你别砸了我们繁花馆的招牌才好。」
我对面坐着一名面容精巧的少女,闻言,原本阴鬱的美丽脸庞添了丝愤怒。她一槌桌子,道:
「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列出来的条件:北京城里,年纪二十到三十岁,姓花或名字里有花的男性,全都在这儿了!活的死的,搬家前搬家后的,你全都说不是,你说说我能怎办?!」
我笑看她的怒容,慢条斯理地说:「重点是眼睛!眼、睛!我就说了,要有一双凤眼,眼头很深,眼尾微微上扬,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可爱有点媚……」我没察觉自己越说越显神往。
「你看看这些人,没一个符合的!你究竟有没有认真找!」
少女—紫鳶—皱起了眉,随手抓来纸笔,『啪』地一声放我眼前,道:「不如你画!你画出来,我对照着找,总行了吧。」
「行!」我兴致高昂地执着笔,照着记忆中的那双眼,涂涂抹抹着。
「就长这样!」我自信满满地递出媲美毕卡索的画作。
紫鳶接过一看,柳眉瞬间倒竖。
「操!」她连脏话都飆了出来。「用这画如果找得到,老子跟你姓!」
我大笑出声,站起身。
「一个姑娘家说什么『老子』!难听!这就是给你的考验啊,否则我的徒弟有这么好当吗?」
我负着手,施施然地朝门外走去。
「爷,你上哪去?」紫鳶在我身后问道。
我伸了伸懒腰,说:「有人夹喇嘛,价格高得吓人,爷去看看是哪个凯子。」
我走出大门,丢下一句:「记得善用爷的画作啊!」
门后飘出一连串的脏话,我笑着走开。
宽敞的会议室内,空调凉爽。
我一进门,便发现许多熟面孔:陆保、谭行、冉易,还有那朝我挥手的楚天。
会议室的四个角落各站着一个黑衣人,神情肃穆。此等阵仗,让我多投去了几眼。
我笑着在楚天身边坐下,他的头颅立刻凑了过来,低声道:「黑爷,您也来啦!这可是我目前见过,出价最高的夹喇嘛呢!」
我微笑着,同样压低声音道:「一分钱一分货,铁定不是简单的活儿。」
楚天点点头,道:「也是啊,不过听说这次的老闆是年轻的解主事,江湖上人称『花儿爷』。他的真面目向来神秘得很,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
我歪了歪头,心中对这解主事生得是圆是扁兴趣缺缺,我只对这任务的内容感兴趣—
究竟是想取得什么东西,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
我们几人就在这会议室里瞎等着,等到我都快打起了盹儿。心说:这解主事可真嚣张,初次见面就摆这么大的架子,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站起身来走人之际,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一整群的人走了进来。
我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楚天却拽着我的胳膊,硬是拉我起身。
我听见陆保、谭行他们必恭必敬地自我介绍着,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拘谨有礼......而他们说话的对象,则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哎,别人对你呼前拥后的,老子可不吃这套!
我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双擦得晶亮的黑色皮鞋映入我眼帘,在我身前站定。
楚天不断地用手肘撞我,我却动也不动。
四周似乎起了一阵骚动,然后又瞬间静默。一抹温润乾净的男中音响起:
「黑眼镜?」
哦……高高在上的解主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应该落下一滴眼泪表达我的受宠若惊吗?
我勾起唇角,温吞地抬起头,然后—
我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我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凤眼……明亮、璀璨……眼头很深,眼尾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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