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趴伏了下来,双手、前额都抵在地上,作五心触地之状。
口中喃喃有声。
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为古老的仪式。
后边,乳猪看了一眼便异道:“大傩术?”
红叶童子好奇道:“猪先生,什么是大傩术?”
一旁的狛狛状似不屑道:“此术出自轩辕氏之后方相氏,那方相氏乃轩辕氏一个妃子所出,那妃子生得奇丑无比,这方相氏相貌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能把鬼都吓死,”
“这大傩术便出自其手,无甚出奇,只跟他相貌一般,就是吓鬼用的。”
“竟然连如此古老之术都会,这老头来头不小啊。”
众人自动过滤了他“无甚出奇”的话语。
不过也听得出这术便是针对邪祟鬼怪之用。
如此看来,这菩提塔中当真是有邪异作祟?
但塔中有佛陀影子在,若无意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能说明其中果真有了意外。
而这个意外,便只可能是那持国天王了。
只是堂堂天王,既有佛门果位,又身居天庭要职,怎的会与邪祟勾结?
众人心思电转,过了许久,才见老者停下了那种状极古老的仪式,站起身来。
众人连忙走了过去。
罗思远忍不住道:“老前辈,方丈究竟如何?”
老者目光浑浊,却多了出分沉凝之色。
半晌才沉声道:“是梦耗之术。”
“梦耗?”
乳猪瞪道:“是虚耗鬼!”
老者点点头:“有人在以梦耗之术,靡耗塔中那娃娃的魂魄,”
“看来,你这娃娃的梦兆,果真是应在此处,有人想要夺塔中那娃娃肉窍。”
“若待甚三魂七魄耗弱,便是其趁虚而入,夺舍之时。”
“是持国那狗贼!”
乳猪呲牙道:“定是那狗贼以四梦法中的四大不和之法,乱江小子身中四大,生此不和之梦。”
红叶童子闻言急道:“啊!那怎么办啊!”
高柢道:“大巫祭,可有解救之法?”
“这雷火劫网我亦奈何不得。”
老者摇摇头,令众人心中一沉。
旋即却又听闻其指了指罗思远道:“不过,这娃娃感应到了那丝炁机,与塔中那娃娃二者梦兆勾联,却是一桩幸事,”
说着,口中忽然发出一种怪异的叫声,似某种鸟叫声。
片刻后,便见虚空中泛起波纹,一只鸟自其中钻出。
这鸟不过巴掌大小,浑身灰白,只额上有一抹鲜艳的黄色。
狛狛一见此鸟,猛地倒退了数丈:“伯奇鸟!?”
似乎这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老者淡淡道:“你这狛狛倒也不必如此惊吓,这不过是伯奇鸟之后罢了。”
他朝罗思远道:“此鸟有入梦之能,最好食梦,可令此鸟入你梦中,找到那一丝勾联炁机,便可进入塔中那娃娃梦中,”
“若能从其梦中寻出那恶鬼,以此鸟之能,于梦中几无对手,可不惧那虚耗恶鬼,”
“唯一可虑者,便是你等所说,那塔中若真有持国天王的念头,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
“谁也不知,究竟是谁在图谋那娃娃肉窍,若是那持国天王,惹得他直接出手,那娃娃必无幸理。”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可惜当年的十二傩兽散的散,亡的亡,也只余我手中这一只伯奇之后,否则若有十二傩兽俱全,又何惧于他?”
摇了摇头,状似叹惜,便朝众人道:“你等速做决断吧,塔中之人三魂七魄已受损,若再拖延,恐怕就迟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迟疑。
正如老者所言,以持国天王之能,若当真亲自动手,根本不必如此麻烦,江舟也绝无幸理。
“不必考虑了。”
此时乳猪说道:“我量持国那狗贼也没这狗胆亲自动手,否则又何必以四梦法乱江小子四大?以他之能,真要夺舍,一个念头便能强夺了去。”
说完,也没有向众人解释其中道理。
朝老者道:“凤鸟氏,你可有法子将本星猪也带入江小子梦中?”
其实它也有入梦之法,不过却需要通过本人方能入其梦中。
像是伯奇鸟这等只由一丝感应炁机,便可入梦之能,倒是没有。
老者看了它一眼,也没有询问其用意,点点头道:“你亦有入梦之能,有伯奇相助,倒是可行。”
“好。”
乳猪当即朝罗思远道:“小子,还愣着作甚?赶紧睡觉!”
“啊?哦哦!”
罗思远一愣,旋即便回过神来,想要回返房中。
却被一只猪蹄突然从脑后敲了一下,登时昏睡了过去。
“哪儿那么娇气?就在此地睡。”
乳猪拍了拍猪蹄,也不理旁边无语的众人,朝老者道:“凤鸟氏,开始吧。”
第1171章 成仙
菩提塔中。
三娘子盘坐地上,头顶宝莲灯高悬。
灯芯绽放蒙蒙烛光,散落周身。
三娘子时不时抬头,恨恨地看向那尊持国天王像。
塔中此时有一圈圈音波如涟漪般扩散。
人身耳窍难以听闻,却是隐隐间能自心底响起,直达神魂深处。
避无可可避。
这音波及至她周身数尺,便被宝莲灯光阻挡,近不得身。
在那壁画下,江舟也如她一般。
头顶九天元阳尺高悬,紫气垂落。
只是元阳尺是降魔之宝,论及护身,终究不及宝莲灯。
何况这音波非妖非邪,元阳尺降魔镇邪之威更大打折扣。
“堂堂持国天王,竟然用如此阴险卑鄙手段对付一个下界凡人,传扬出去,却不知你如何有脸面于三界立足?”
三娘子心知,此时江舟已经被那持国天王暗算。
虽有心相助,只是持国天王又哪里容得她坏事?
此时她护助自身已经是勉强。
恐怕持国天王是忌惮金天王,否则她怕是连自己也难以护住。
三娘子也自知奈何不得对方,只得不时怒骂讥讽。
只盼能令其羞恼动怒,或许能让江舟觑得一丝机会,脱出那极乐妙音。
虽是她也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能又急又怒。
与此同时。
江舟正陷于一种奇妙境地中。
他能在雷劫与持国天王的双重折磨之中,坚持如此之久,却不是无根无由。
一是早早备下的杖解之术。
二是陶罐中的金汁。
三便早被他藏于乾坤布袋中,时刻以离火之眼消磨炼化的太白金星尸身。
凝炼了杖解神通的如意树枝,为他转移了大半雷火之刑。
他在雷火之劫中不断崩溃的肉身,便是靠着舍利金汁不断修复。
在这一坏一成之间,循环不断,令他的肉身非但没有崩溃,反倒是愈加强横了。
至于乾坤布袋中烧炼的太白尸身,却是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元炁,令他一身法力近乎永无消竭。
而且在持国天王这根搅屎棍的阴险手段之下,也不消定下心来修行,只在折磨之中道行不降反升。
塔外数年,塔中已过数十年。
他这一身道行法力在不断消磨、增长,肉身不断崩解、凝炼,竟然渐趋人丹九转,且有日渐圆满之势。
随着道行日渐增长,江舟只觉持国天王的妙乐之音都渐渐消失,难以听闻。
在一日雷劫过后,他竟久违地进入了定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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