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却摇头道:“此物虽是酒仙人所炼,内有乾坤,用来装酒,便是大如江河,也尽可装得下,但若用来装他物,便顷刻即满。”
“这么奇怪?”江舟手里摩挲着葫芦,还有人费这么大功夫做出这玩意儿,只能装酒不能装其他东西的?
老钱笑道:“酒仙人酒仙人,你听他名号便知,嗜酒如命,酒尚在仙前,为了一口酒,那是连仙途大道也能抛弃之人。”
“不过他虽好酒如命,却也仍有一物,比这酒更重,便是信诺二字。”
他指了指葫芦道:“此物也曾是其心爱之物,后来听说与罗刹道人赌斗,把这葫芦输给了罗刹道人,为此伤心欲绝,从此不现人间。”
“却不知为何今日到了此处,还被酒虫鬼给附灵去骗酒了。”
他看了眼江舟道:“此人生性不羁,极重信诺,这葫芦输出去便是输出去了,你不必担忧。”
“倒是罗刹道人,你需小心在意。此人是一位三品元神真人,无门无派,行事全无正邪之分,只凭喜怒、利害,兼且生性偏激,气量狭小,你拿了他的东西,若是遇上,恐怕难以善了。”
“啊?”
江舟一惊,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老钱,你这么爱喝酒,这东西跟你简直就是绝配,要不……送给您老吧。”
“我倒是想要,不过夺人所好的事,我老钱向来不做。”
老钱撇撇嘴道:“你就别打我主意了,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那罗刹道人很少履足尘世,你大概是碰不上的。”
他指着葫芦道:“这东西虽然只能装酒水,可也并非无他用,你若有本事,装上那么三五条大河的酒,也能学学砚山那老婆娘,来个水淹吴郡,届时谁不惧你三分?”
“……”
江舟面皮抽动。
三五条大河的酒?
别说他上哪整个那么多钱买酒,就算有钱,把整个南州的酒倒在一起,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
真的是只能装酒啊?
看来这玩意确实是宝物没错,却是个烫手的鸡肋。
江舟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要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请你喝酒。”
钱泰韶瞪眼道:“臭小子,过河拆桥是吧?这葫芦里至少还装了好几石翠涛美酒,你不分我些就想走?”
“不分!”
江舟生硬地顶了一句便走了。
留下老钱骂了一声:“臭小子!”
旋即又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这小子刚才说的看过比《擒龙监秘记》都精彩的是不是真的,要不要问问他都是在哪里看的……”
……
江舟不知道钱泰韶还在惦记着他藏在手机里的那些东西。
回到住处,拿着乾坤酒葫芦把玩了一会儿,不甘心地又做了些尝试。
发现果然只能装酒,怎么装都不见满。
如果装其他的东西,如普通的水,很快就会满溢出来。
哪怕将葫芦变大也只能变得与他差不多一般高。
除了拿来砸人,没有什么意义。
将葫芦放在一旁,拿出今天得到的三粒一阳丹吞下。
功力、法力再增三年。
距离薛妖女说的三月之期还有不到十天。
江舟越发觉得紧迫。
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尤其是这两天还有点沉迷于元神大法修炼,这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
明天开始,恐怕要冒一些风险才行了。
想着便拿出了人皮符纸和鬼仙朱砂,书画符箓。
这是能保命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
大稷的中心,也是天下的中心,有神都之称的玉京,距南州有数万里之遥。
位于中州之中,被山带水,四塞之地,乃天下之脊,六合之龙首。
玉京为四方之城,四面城墙皆长达千里,高逾三十丈。
雄绝世间,绝不似人间之城,更似云上天宫。
此时正值入夜,这座人间天宫在黑夜之中,仍然灯火通明,绽放着不夜之光,璀璨通透。
雄浑之中,透着瑰丽。
城中有一座极为豪奢堂皇的庄园。
内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宫殿连绵,檐牙高啄。
楼阁宫殿间,有九曲回廊相连,丝缦纱帘飘拂。
其奢华瑰丽,远超常人想象。
忽然一阵刀兵喊杀之声响起,打破了这寂夜中的华丽。
数百上千道碧绿的藤条突然从夜幕之中暴射而出,瞬间穿过虚空。
每一道藤条上都串着几个身穿赤甲的甲士,全是透胸贯腹而过。
“轰!”
轰然一片巨响声中,串着无数甲士的藤条猛地自空中抽落,将一座偏殿和一条回廊抽得轰然倒塌。
混乱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道白影一晃,从空中跃下,落在一座宫殿檐角之上。
那是一头神骏的白鹿,白鹿背上,是一道碧绿的身影。
正是令江舟“牵肠挂肚”的妖女薛荔。
第110章 九天玄母
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更多的赤甲甲士。
倾刻间就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手持强弓,瞄准了檐上的薛荔。
只是数息间,便已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的箭雨笼罩了薛荔上空。
在这如蝗箭雨后,还有一道璀璨的剑光如惊鸿般经天而来,照亮夜空。
森塞的剑气似乎将万物都凝固。
连漫天箭雨似乎都在其中变得缓慢。
可薛荔知道,若自己真将这错觉当真,恐怕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这漫天箭雨射成蜂窝。
还要被那剑光戮魂夺魄。
于此绝境中,只见她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枫红色的叶子,抛了出去。
枫红色叶子脱出她手,就像一张普通的落叶,在空中随风飘飘荡荡。
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却无声无息地出现。
虚空之中,似乎现出了一片古木参天,藤蔓虬结的虚幻幽林。
虚幻的古木却有枝叶沙沙响动,巨大的藤蔓生长蜿蜒,碧绿的嫩牙破土而出,百花芳菲争相竞开。
一幅幽林古境,万物苏生之景。
如蝗箭雨,惊天剑虹,却都在这一瞬间真的凝固了。
就如同时间被冻结,万物被禁锢。
只是短短一瞬,被禁锢的箭雨和剑虹,就再次动起来。
不过,却是骤然崩碎成了漫天的粉尘,纷纷扬扬地落下。
薛荔伸手接住飘落的叶子,原本枫红色叶子,此时却变成了一张干灰的枯叶。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重重甲士之中:“贱人!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希望下次你还能有这么好运。”
轻拍一下座下白鹿,白鹿顿时跃起,竟然四蹄踏空,眨眼间便踪影渺渺。
下面的甲士虽然不愿就此放过薛荔,但想追上能御风踏空的白鹿,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薛荔骑着白鹿,一刻不敢停留。
她知道自己这次刺杀不成功,想要活着离开玉京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她座下白鹿也不是真的会飞,只不过是短暂的御风而行。
逃离了长乐公主府,薛荔便让白鹿从空中落下。
借着夜色,在玉京城四处高耸的屋檐房顶辗转跳跃,躲避着巡城的禁军。
手段尽出,好不容易才避过禁军和追兵的耳目,逃出玉京城。
远离玉京,躲进一处深林之中,薛荔忽然从白鹿背上翻倒下来。
趴在地上,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
原本白皙透红的脸庞此时不见一分血色。
“呦……”
白鹿走到她身边,低下头来,发出呦呦鸣声。
薛荔伸手摸了摸白鹿头上巨角,露出艰涩的笑意:“无烦,这次要不是你,我就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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