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愿你万事称心意。”一抹星光照亮了他的脸,顾言看着眼前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震撼的话,“快,替我许——你不是说自己的愿望很灵吗?”
还是说你下午许了什么奇怪的愿望?”见祁云舟半天没反应后,顾小朋友微微上扬着尾音说。
下午的愿望?小云舟沉思了半秒,他许的前三条都挺正常,就是最后一条寄托于祁叔叔所想,而顾言的愿望又寄托于他所想。
所以按照现在的逻辑,顾言的愿望里套着他的愿望,他的愿望里又套着祁叔叔的愿望……
山顶上聆听愿望的佛祖:小朋友,你在这里给我整套娃呢?
套着套着,等看完了星星,神色疲惫,累的已经缩在帐篷内要睡觉时,迷迷糊糊间,小云舟还在想那个愿望的源头。
许愿的源头者正在为眼皮子上下打架的小朋友盖小被子,盖完后,他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发来的信息,轻轻告诉小朋友明天要记得早起——他们一大早要到寺庙所在的山顶看日出。
日出,寺庙?
这两个词刚蹦出来,已经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小团,乖乖巧巧准备见周公的小朋友突然动了。
只见他哗哗哗踢开被子,像只不听话的小动物那样,摇摇尾巴,然后歪着头,咻的一下窜到祁知寒的怀中。
祁知寒被他撞的差点往后倒,愣了半秒后,他揉了揉到处乱蹭的的小脑袋,无奈地重复明天要起早,云舟,现在乖乖睡觉。
“我知道,”爬了一天的山路后,打着小哈欠的小家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但有个东东……偶……我要说出才能碎……睡好。”
“嗯?”祁知寒关掉手机上又一次发来的提醒,低下头,看着某个迷糊得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家伙。
小家伙抱着他的胳膊,像是很骄傲似的,眉眼弯弯,嘴角的酒窝又亮又软。
他抱着祁知寒骄傲说:“次……祁叔叔,我,还有小锅祸……哥哥,都为你许愿了……欧们的冤枉……愿望都很愣……都很灵的……
祁叔叔,所以你一定能被佛祖包邮……不,你一定能被佛祖爆头(保佑)。”
说完这句话后,没来得及纠正最后两个字的小朋友被子一抓,小脑袋一缩,很快就在自己的小窝里睡得又香又甜了。
一脸懵逼的祁知寒:???
祁知寒看着在梦里吹五色泡泡的小家伙,脸上的懵逼慢慢散去,最后一次为祁云舟盖上被子,他对另两个走进帐篷的人说——
“帮我照顾一下。”
“好,祝你不被撕票,一路顺风,等你回来我们在讨论如何带崽。”来人拍了拍祁知寒的肩后,十分郑重说。
“对了,如果明天早上还联系不上你,我是不是该雇个救援队去大海里捞人?”
“……”
“你错了,”祁知寒面无表情的看损友,“……你应该直接让救援队捞麻袋。”
“喂!有必要把气氛搞得像送葬吗!”顾斯年长吁短叹道,“世叔虽然对你意见大了点,但他是个温和的人啊!”
……
*
与露营地有一定距离的山顶上,某位温和的世叔正拎着绳子拿着麻袋,看着某个已经发出了n个消息的号码表情狰狞。
“家主,祁先生可能只是有事耽误了,”某位以毁尸灭迹而闻名的亲信挠头道,“您不必如此激动。”
“有事耽误?不会是抱着我的外孙依依惜别,寻求保佑吧?”林老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像是那种暴力的人吗?我最多是不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是是是,您最宽宏大量。”亲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擦完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在家主说出“见不到明天太阳”这几个字时,离他们不远的某处草丛,突然发出一阵夸张的摇晃。
正打算前往看个究竟时,一阵淡定的脚步声响起,亲信立刻明白自己的目标人物来了,是他放下自己保镖的副业,准备去干他最拿手的活。
他熟练的拿起胶水和麻袋……
“袋下留人,袋下留人啊!佛祖面前,有事好好商量嘛,何必打打杀杀……”祁知寒刚走到麻袋前时,草丛又猛烈的晃动一下,一个体格壮硕的人窜出……
祁知寒看到来人目光一凝,林老爷子心说什么鬼,他特地在大晚上没人处,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某人干掉(划掉),打算约祁知寒讨论下午没说完的事,结果草丛里既然还有宣扬爱与和平的信徒?
这是大晚上等着去庙里上香的吗?
但在林老爷子进一步问话前,另一道身影从草丛里飞出,飞出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伴随而来的刺目灯光亮得人眼睛发烫。
“老祁?”林老爷子震惊于来人的眼熟。
“父亲?”祁知寒皱眉头看着来人一身的草屑。
但还没等他看完,林老爷子那边的飞腿就扫到了,都是认识多年的好兄弟,下腿随意了点,直接把祁老爷子扫了个趔趄,说:“大晚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怎能不来?”大下午坐着飞机赶到海岛的祁老爷子瞄了老林又有一眼,振振有词,“我要是再不来,我那高尚又不忍心下死手的儿子,岂不是下一秒要被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什么喂鲨鱼,这有鲨鱼吗?”林老爷子表情嘲讽,“顶多有点咬人的虾子……”
“哎呀,多大的事,这么大怨气,不就是突然成了我儿子的岳父吗,”祁老爷子厚颜无耻道,“你想想你之前多欣赏我儿子啊……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嘛!
来来来,为了庆祝这桩喜事,我还特地带来了瓶82年拉菲,让我们现在就开了庆祝——”
“什么庆祝,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儿子的岳父?”
“小云舟不是你外孙?”
“……”
“这就对嘛,小云舟同时也是我孙子,多好的事啊,哎哟,老林你为什么要瞪我,”林老爷子吹了杯82年拉菲,一脸迷惑道,“哦,我懂了,一定是我还没把小云舟纳入祁家的族谱!”
“!!!”
“哎呀,老林,这真是我的失误,我的失误,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准备了,第二期节目结束就让你来参加我给孙子准备的迎亲宴……”
“什么迎亲宴?我们家的和你们家有关系吗?”林老爷子难得有这么愤怒的时候。
“老林,血缘这东西是不会作假的……”
“是,血缘是做不了假,但你儿子和我女儿认识吗?怎么会有孩子呢?搞不好是你儿子他自己要孤独终老,就一时想不开捐了个精子,我女儿有钱,又想有个孩子就正好撞到了呢?!
而且老祁我告诉你,这样就算有血缘你们也争不到抚养权!”
“不不不,捐精子?怎么可能!”祁老爷子也怒了,“我儿子就算和一条狗过终身,也不会是那种高尚的人!”
瞬间被cue的祁知寒:“……”
“不过老林,你有句话提醒了我——法律,对法律好啊,实在想不开,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嘛。”祁老爷子早就计算好了,有生父这层关系,再加上祁云舟对他儿子的依赖度,这官司绝对可行,能赢!
“走法律,你当我们家的律师团是吃素的?”林老爷子立即拔高了声调,那气势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法庭上和老友开撕。
“当然不,当然不,所以祁氏的律师团也很乐于较量。”祁老爷子语气激昂,昂得声音在山间回响。
已经被完全忽视,想着小朋友闭目养神的祁知寒:“……”
祁知寒睁开眼,冷静道:“父亲,世叔,你们力将声音放小——”
话音未落,林老爷子拔高了语调祁老爷子也不悦出声……
他们看着祁知寒,说的竟是同一句话——
“长辈之间的事,罪魁祸首别插嘴!”
“……”
与此同时,露营区。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云舟像在睡梦里听到几道咆哮声。
“小哥哥,什么声音?”小朋友揉揉眼睛,戳了戳离他不远的顾言。
——他和顾言的帐篷晚上被连在了一起,听到祁云舟的话后,意识还有一半在和周公学习的顾言一把把祁云舟按进被子,迷惑道,“可能是雷声吧。”
“雷声?”
“嗯,爸爸说山上有阵雨,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
……
两个半梦半醒的孩子嘀咕完不久,山顶上的几个人,也听到了突然响起的雷声——
“轰。”
“轰。”
“轰!”
两只雄赳赳气昂昂,正在激情吵架(划掉)正在激情辩论的老公鸡也愣了。
因为伴随着雷声而来的是突如其来的一大波阵雨,这阵雨下的是如此猛烈,直接拔上一秒还气势十足的他们浇成了落汤鸡!
“……直接去寺庙。”已经被淋湿一半的祁知寒看向不远处的庙宇。
两小时后。
“鹅鹅鹅?祁叔叔呢!”天还没全部亮,小云舟却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的缘故,大半夜被梦里的某道黑影给彻底惊醒。
大概之前是半梦半醒的缘故,几小时前和顾言那通迷迷糊糊的谈话他已经记不清了。
轻手轻脚的跳下床,发现隔壁的外公也不见了后,小朋友一脸懵逼的杀回帐篷,摇了摇正在梦里和儿子坐绿皮火车的顾斯年。
摇晃中,绿皮火车一个刹车,顾斯年嘎地一下醒了。
醒来就看到一张鬼脸正悠悠的看着自己——祁小朋友带了张掩饰迷茫的贞子面具,忧伤轻叹:
“顾叔叔,你看到祁叔叔和我外公——”
顾斯年被惊地当场甩了一串佛祖。
甩完后他淡定道:“佛珠——我们今天凌晨不是要去山上寺庙看日出吗?小朋友,你的外公和叔叔应该提前去那里……去那里做很和平的活动,比如踩点上香了。”
“踩点上香?”小云舟迷惑地扑闪了一下浅灰色的大眼睛。
说话间其他帐篷也有了动静了,为了看日出,大家今天醒得都很早,掀开帐篷,雨已经停很长时间了,但空气间还充盈着凉爽的水汽。
微微一嗅,就让大脑清醒了不少。
小云舟带着彻底清醒的小脑袋瓜,抓着顾言和顾斯年的手,难得着急地,在大部队向上走前,就蹭蹭蹭地往寺庙上窜。
嗒嗒嗒的脚步声中,天边隐隐地泛起鱼肚白。
隐隐的金光从云里伸了出来,走到最后一节台阶上时,一抹金色的光笼罩在小云舟的头顶,
明晃晃的,让小云舟看到了他一起床就想见的人。
那个人身旁还站着个有些面熟的老头。
老头一边面色通红的盯着他外公,一边仰天长啸地道,“老林,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什么藏着掖着,我今天都一定要在节目组,见到我的亲——孙——子!”
“亲——孙——子?”小云舟看看那个西装革履的老头,再看看老头身边的祁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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