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摇曳的灵魂都被这铮鸣所震慑,难以置信的抬头,眺望着远方那宏伟的奇迹……不,如此凶戾的奇迹,称之为灾厄也不为过了吧?
难以想象,如此恐怖的规模。
早已经……凌驾于曾经无尽之海的毁灭之上!
无尽利刃的穿刺之下,只有原罪之兽的嘶鸣扩散。
一柄柄利刃撕裂了他的躯壳,深深的楔入了骨髓之中,释放其中所寄托的愤怒、苦痛、怨憎、悲悯、哀伤……令流毒震怒,哀鸣,又复现贪婪。
甚至,不顾那些剧烈创伤着自己的利刃,张口,大口的吞吃着钢铁。
黑色的血液从裂口中喷出,将物质溶解,汇聚成湖泊,拉扯着那些钢铁,没入自己体内所孕育的‘深渊’。
仿佛要将无穷的铁雨吞尽。
就连自己的死亡……都要吞入腹内!
到最后,甚至就连自己的朗基努斯都不放过。
合拢的利齿之间,神迹刻印,蹦碎!
而紧接着,撼动天地的巨响迸发。
一柄柄如同利刃一样鳞片从血肉之中长出,吞噬着那些杀死自己的东西,死亡天使再度蜕变,巨尾的末端,一截酷似长枪的利刃延伸而出。
燃烧的冠冕,笼罩在了七首红龙的头顶。
弑杀神明的原罪同深渊中所孕育出的怪物完成了彻底的结合。
面目全非的伍德曼嘶鸣着,向着敌人再度喷出了猩红的吐息,满怀着憎恶。
可回应他的……乃是从漫天阴云之中所延伸出的山峦之刃!
就在鹦鹉螺的最顶端,槐诗伸手,握住了无形的剑柄。
无数铁晶增殖的铿锵之音便从阴云之中连绵一片。
以举世为熔炉,无穷的阴暗源质为铁,以雷霆为缀饰,铭以无数牺牲的名讳,最终,令憎恨和杀意如山降下。
天阙之剑,重现世间!
——斩!
漫天阴云自利刃的扩散之中开辟,扩散的飓风自山峦的催逼之下崩溃,大地哀鸣着,裂开深谷。
宛如高高在上的苍天降下审判。
尘世动荡。
腾飞而起的巨兽再度陨落尘埃,开膛破腹!
在这蓄势许久的天阙之剑下,铁的鳞片和无穷死亡所凝聚成的骨骼在瞬间崩溃,宛如沙砾一样。
末端的朗基努斯之刃彻底断裂,黑血如瀑布那样喷涌而出。
当天阙之刃渐渐消散为源质,重创的巨兽却依旧还在蠕动着,匍匐在地上,爬行,凶暴的啃食着一切碎片。
在躯壳的裂隙之下,破碎的深渊投影中浮现诡异之光。
它还未曾死去!
舍弃了那些破碎的残躯,不顾无穷炮火洒下,它再度撞向了燃烧的鹦鹉螺。在断裂的骨翼之后,黑血不断洒落,消散在风里。
现在,整个天穹都变成了他们的战场。
纠缠,冲撞,焚烧,爆炸……
爪牙和钢铁碰撞,炮火挥洒,自尘世中犁出了一道道裂痕。
就在群星的冷酷俯瞰之下,这一场迟来的审判,终于迈向了属于自己的尾声。
当庞然大物再度从天穹之上坠落时。
重归寂静的荒原,只剩下崩裂的声音。
在鹦鹉螺从天降下的炮火焚烧中,巨兽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崩溃。
枯萎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在体内扩散。
当深渊的泡影在天国的光芒下破碎时,这一条没入地狱的原罪之路,也迎来了终点。
“这就是结束了,伍德曼!”
槐诗踩在焦烂的大地上,冷漠俯瞰着垂死的巨龙。
抬起的手指落下。
如同审判者敲下铁锤。
最后的捕鲸叉从天而降,将死亡天使最后的残躯彻底钉死在大地之上,光焰涌动着,吞没了一切。
可垂死的巨龙,依旧挣扎着。
向着槐诗。
用尽最后的力量,抬头,张口撕咬。
凄厉的血光在空中一闪而逝,槐诗手中,无数钢铁鸦羽所形成的长刀振去了最后的黑血。
巨龙的头颅,就那样自脖颈之上脱落,自荒芜的地上翻滚。
再无声息。
可在原罪巨兽的脖颈裂口之后,那些喷涌出的黑血里,却有模糊的轮廓再度浮现,舍弃了最后的力量,笔直的扑向了槐诗。
不顾纵横劈斩的刀锋将最后残存的灵魂撕裂。
并起的五指如刀。
深深的刺入了槐诗的心口。
贯穿心脏!
“还没结束呢,槐诗——”
伍德曼的苍白面孔从黑血里浮现,憎恶低语:“我有礼物,送给你!”
那一瞬间,最后的灾厄自他的手中浮现。
——流毒,注入!
来自萨麦尔的灾厄结晶,伍德曼所剩下的流毒精髓,瞬间,跨越了肉体和圣痕的双重隔绝,渗入灵魂之中,扩散……
另一个意识从灵魂之中升起,再度汇聚成伍德曼的模样,向着槐诗的意识伸出了手。
无视了灵魂自发的防御和云中君体内所形成的源质风暴。
就好像剥洋葱那样,轻车熟路的,层层解离了所有的防御,向着灵魂和意识的最深处而去。
于是,无穷的回忆扑面而来。
笼罩在火焰中的城市,洒下暴雨的天穹。
废墟中嚎啕哭泣的少年。
抱着丈夫的尸体,悲伤欲绝的女人。
失去一切之后,在集束炸弹中焚烧殆尽的枯骨……
曾经丹波所经历的所有苦痛,还有更多,更多更加久远的过往,云中君陨落在深渊中的背影,创造主死去时的惋惜面孔,无数,无数投降凝固之后永世沉沦的灵魂……
那个在他们身后依旧闪耀的世界。
还有,更多的死亡。
那些不应该的死亡,那些不应该的绝望……
痛苦,痛苦,无数痛苦。
汇聚成海洋的鲜血,化为暴雨的眼泪,牺牲的枯骨所形成的山峦,还有悲鸣声回荡所掀起的暴风……
这便是化为了地狱的世界。
可就在那无穷记忆的尽头,这悲惨世界的最内层,伍德曼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模糊身影。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她回眸看来,隐约的面孔上似是微笑。
如此嘲弄。
可很快,眼前的一切都尽数消散了。
在灵魂的最深处。
只有辉煌的轮廓再度浮现,照亮了他呆滞的眼眸。
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鲜明。
却令他如此的,恐惧!
“这……是什么?”
伍德曼呆滞呢喃。
感受到了灵魂崩裂的哀鸣。
“当然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命运之书》呀。”
槐诗垂首,在惊骇的凝固者耳边戏谑低语:“上次不是给你了么,伍德曼?为何要对你们心心念念的威权不屑一顾呢?
要知道——它距离你最接近的时候,可只有,一步之遥。”
就这样,欣赏着那一张面孔抽搐的样子。
端详着那恐惧、迷惑、惊慌和震怒的流转和变化,倾听着从灵魂最深处的懊恼和癫狂中所迸发的凄厉惨叫。
宛如天籁般悦耳。
当他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槐诗的手中挣脱。
当他想要将这一令自己堕入绝望深渊的情报传向外界时,却发现,就连流毒都已经被槐诗的躯壳彻底隔绝。
这是一个陷阱。
从一开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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