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槐诗又有一些怀念起来。
也不知道小猫那个家伙最近去了哪儿,法务部的好哥哥们状况怎么样,他可是好久都没有听过小猫乐园的消息了。
想必在挣脱了邪马台的束缚之后,那帮家伙如今一定在某个地狱里如鱼得水的收着版权金吧?
只恨当初走的太急,没有来得及找法务部的好哥哥们要个联系方式。
槐诗叹息了一声,从边境法学的教室收回视线,冲着前来上课的老师友好的点了个头。回头走向自己的教室,然后就看到瞠目结舌的林十九。
“怎么了?”槐诗问。
“老、老师……教室……教室它……”林十九指着背后虚掩的门,脸色憋红了:“它……它……”
“出问题了?”
槐诗茫然,旋即警惕起来:“该不会连桌子和椅子都没有吧?那群家伙为了打压我真是良心坏了,莫欺少年……卧槽!”
推开门之后,他自己都吓坏了。
教室倒是没有丝毫的问题,倒不如说,还专门为槐诗做了调整,墙壁和大门都包裹了一层隔音棉就算了,内部的升降阶梯也进行过调整,而讲台更是直接制作成了演奏台的样式,方便槐诗进行授课。
看起来象牙之塔对每一件教室都进行过改造和调整——在这里的炼金术教学的时候,可是有某些动辄会引发惨烈爆炸的课程。倘若不慎重一点的话,恐怕整个学校早就上天了。
可要知道这可只是一间临时教室而已。
几天之前,槐诗随手在表格上挑了一个地方,而一周之后槐诗恐怕就轮换到其他教室去了。短短一星期的功夫,就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不得不令槐诗感慨象牙之塔真是财大气粗。
而内部更是一尘不染,不需要槐诗打扫,地上连个纸片都没有,更不用说预想之中的蜘蛛网和特意为难就连桌椅都没有配备齐全了。
但这倒是不会令槐诗害怕。
令他吓得几乎从原地跳起来的,是寂静的教室里竟然一片涌动的人群。
触目所见,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哪怕是桌椅之间的过道里和教室的后面,所有的空地也基本上都被占满了。
在槐诗到来之前,大家都遵守着秩序,没有打闹或者争吵。
可当槐诗推开门之后,那一双双等待许久的眼眸子就蹭一下的亮起来了,吓得槐诗几乎原地跳起来。
“什么鬼?”
他茫然的看着教室里过于夸张的人数,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多人?”
能够将这一间大型阶梯教室占满,怎么算都足足有三四百人了。如果不是门牌上写着古典音乐赏析的科目,槐诗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了。
“呃……”
槐诗犹豫了半天:“你们是不是搞错教室了?法学在对面,电气学在隔壁——”
台下的学生们也一脸懵逼,不知道为啥老师才刚上台来就准备赶人。
很快,林十九就已经从学生那边搞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带了几个人上台来。
“槐诗老师好。”
最前面那个看上去阴柔纤细的少年率先鞠躬行礼,递上了一张表格:“这是我们象牙之塔演奏团的申请——李老师在临走之前提醒过我们,可以来找您担任新学期的指导老师,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们自作主张。”
李老师?
槐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所指的是那一位在自己到来之前就下地狱寻找灵感的灾厄乐师,钢琴大师罗宾·李。
没想到他在临走之前,竟然还给自己留下了这一份大礼?
眼看着这教室里密密麻麻的人,槐诗顿时略微恍然:“这都是你们的人?”
“不,实际上,我们演奏团的主职成员只有六十人,都坐在那里了。”名为塞缪尔的长笛手指了指最靠前的两排。
“那剩下的呢?”槐诗问。
“剩下的我知道,有很多都是安东教授的学生,还有不少是和我一样,从安德莉亚老师的热力学教室过来的。”长笛手塞缪尔报告说:“我们来之前就吓了一跳,去打听了一下,有不少是东夏谱系社团之间的宣传,当然,也有很多是在开学典礼看到校长的推荐才知道的,据说接下来几节课还有您的粉丝后援会想要参与——”
后面的话槐诗没有听进去。
怔怔的看着面前人满为患的教室,忽然之间却感受到了一阵不切实际的荒谬感。
并非是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梦,而是觉得……之前的种种担忧和疑虑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他和曾经怀揣着上中下三策上门的林十九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一笑,感觉之前的种种准备简直太过小题大做。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并非纯粹只是一个天文会派过来的监查官,也并非只是一个新人教师而已呢?
不止是安东与安德莉亚老师他们对自己的信重,还有象牙之塔演奏团对槐诗的期望,乃至于东夏谱系对于自己的天然好感,乃至他灾厄乐师这个身份的恐怖号召力——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孤独面对一切的少年了。
眼前这一份人气便是不折不扣的实证。
他的能力、他的天赋和他的成就,已然被诸多人看在了眼中,也已然得到了诸多学生们的认可。
到现在,教室的后门处,也依旧源源不断的有新来的学生涌入。
而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这还是新学期的第一堂课而已。
既然有这么多人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那槐诗自己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现在唯一害怕的,便是自己的才能不足,辜负了这一份作为教师而言的责任罢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也谢过学生们的支持之后,拉开了折凳,在讲台前面坐好,将自己的教案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支架上。
当他抬头环顾着学生们的时候,心里就再没有半分不安和茫然,信心十足的向着这些未来有可能会经常见到的稚嫩面孔露出笑容。
“劳烦大家等这么久,在正式上课之前,咱们聊个几块钱的怎么样?”
他靠在椅子上,向着台下的学生们说道:“本来我还打算,这一节课如果没有人来的话,我就出去逮住几个学生,跟他们讲一讲古典音乐的历史、发展过程、具体的阶段,还有分类……今天来的人这么多,有音乐基础的人麻烦举个手。”
在教室中,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
不过举手的人不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多半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不算太多啊。”
槐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先努力让大家爱上古典音乐吧。”
他挥手,沉重的大提琴自手环之中涌现,源质凝结,化作琴弓在指尖延伸开来。
随手,在琴弦上划出了几个清亮的音符。
简单的四五个音节扩散开来,却奇异的令教室中隐约的低语和低沉喧嚣消散了,一切都再度归于宁静之中。
槐诗歪头回忆了一下谱子,忍不住露出微笑:“古典音乐绕不过巴赫,古典音乐赏析也绕不过他,作为各位接下来的研究对象之一,希望你们能够通过这二十多分钟喜欢上他。”
巴赫,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时间正正好。
在讲台之上,槐诗低下了头。
那一瞬间,就好像天国的大门打开一缝。
有奇迹一样的慈悲旋律自琴弓之下流淌而出,低沉的回荡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静谧在一瞬间突如其来。
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在迅速的飘忽远去。
被赋予了实质的琴声化作潺潺的溪流,将每一个人淹没在其中。只有飘忽的尘埃在午后的阳光映照之下舞动,好像不断明灭的细小星辰。
一切都变得如此宁静温柔。
远方偶然响起的爆炸声,窗外躁动的人声和喧嚣,乃至那些在走廊中匆匆行走的年轻人们,此时此刻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令这一切都安宁的沉浸在静谧之中。
沉浸在或是轻灵或是低沉的旋律里,任由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
直到随着琴声的渐渐消散,远方的有铃声响起。
槐诗终于抬起了头,放下琴弓,端详着那些不知不觉间露出一丝微笑的学生们。
就这样,他的授课,正式开始了。
第五百章 大黑似粉
第一堂课,效果拔群。
并非是大提琴演奏的结果令槐诗满意,他几乎快要破表的技能等级在那里放着呢,哪怕拉个小寡妇上坟都能够让学生们如痴如醉。
槐诗真正在乎的,反而是自己在经过了如此漫长时间的准备和前后修改了数次教案之后,终于算是利索的将古典音乐的起源与发展讲清楚了。
作为教师而言,这一堂课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和过错,并没有令这一门课因自己蒙羞。
而在槐诗最后表示了在选修课上不会教授古典音乐之外的东西,除了必要的示范之外,大部分演奏都不会亲自进行之后,依旧有超过八十多人在课后进行了选修。
排除了升华者的力量,排除了灾厄乐师这一份不正常的吸引力之后,艺术本身就是有魅力所在的。
否则的话,不会有如此多的人为了追求其极限而甘愿走入深渊。
也不会有诸地狱音乐联合协会里那群人一样的狂热。
槐诗作为老师,只不过用自己的能力为他们打开了一条捷径,能够让他们更快的了解到古典音乐的魅力而已。
通过了象牙之塔演奏团的指导老师申请之后,槐诗干脆公器私用,在课后就和几个演奏团的干事商量好了——以后古典音乐赏析的课程里,大部分演奏都会交给他们来进行。
这样也避免了槐诗一个大提琴手遇到交响乐抓瞎,只能上课播片。
而演奏团的学生们……就当多两次练习咯。
他们才是象牙之塔里真正最热爱古典音乐的学生,不论是陶冶情操也好,还是出于兴趣,亦或者本身就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成为灾厄乐师——能够有一位现成的灾厄乐师愿意进行指导,且不吝指教的示范和引导,本身就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尤其槐诗还特别好说话,一副和煦温柔的样子,和原本那位过于阴沉冷峻的罗宾·李老师比起来,更加的令人愿意接触一些。
如果不是槐诗被婉拒了几次的话,恐怕还有很多人想要专修槐诗的课,发出导师申请了。
等这些事情说定之后,槐诗也松了口气。
姑且算是开门红。
根据教研室的安排,本周他一共有八节课,每日下午两节,周六周日和周一可以随意安排,也称得上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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