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的林森北路,总有一隅会有走路踉踉蹌蹌的酒客,身边不乏几个美女搀扶。交通警察年底需要业绩时总喜欢来这里晃晃,只要抓到两三个倒楣鬼他们这个年就好过了,台北市林森北路就是这样的地方。
唐莹不修边幅的走进林森北路,她曾于略施脂粉后走进这里,结果被酒客误会是小姐,一走进去就被骚扰,幸亏她身手也不弱——唐莹有跆拳道黑带等级,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几十个喝醉的酒客还是让她险些脱不了身,幸好遇见薛琳。
「下次来别化妆了,你又不是走在路上很安全那种女人。」这是薛琳看到唐莹的第一句话。
薛琳备上可乐和满桌子的炸鸡薯条,还有一桶冰块,薛琳为唐莹斟了满满一杯可乐,顺道放了几块碎冰,唐莹知道薛琳喜欢大冰块,可乐倒的比较少,放了满满的冰块。她们两个见上面就是一顿速食大餐,活像个孩子。
「你的吃相我佩服。」薛琳抓了一块鸡胸肉,「大口咬还可以这么有气质,我薛琳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是因为我不吃外头那层皮,」唐莹把鸡腿的皮剥掉,「我只吃多汁滑嫩的肉,肉才是炸鸡的精髓。」
「这点我认同。」薛琳吞下撕碎的肉片后说:「炸到肉乾了不是真正的炸鸡,真正的炸鸡是用外层酥脆的皮包裹住多汁的肉,那才是真正的炸鸡。」
「所以炸的好的炸鸡不多啊!」唐莹竟感叹起来。
薛琳大笑。女孩子多对这种食物敬谢不敏,因此喜欢吃这些食物的她也很寂寞,有时候吃东西并不是真的逞口腹之欲,是在享受那种与同好一同享受的快感。
而唐莹就是薛琳这些年头找到的知音。
「我不只是来吃炸鸡的。」唐莹拿纸巾擦手。
「我知道。」薛琳仍是一派轻松,「想问什么别客气,炸鸡随你吃。」
「城帮这几年的赌场经营状况如何?」
薛琳娓娓道来:「城帮是道上的赌王,他们只要开赌场,就算没赢也不会让赌客全身而退,脱到连衣服也不剩只是基本。」
唐莹一凛,原来城帮的手法这么残忍?
「城帮不留人命,」薛琳倒了杯可乐给自己,「赌场也是商场,商场要的是客人,赌客在他们眼里就是客人,因此绝对不会得罪客人。他们为的,是让赌客不断的带钱进来,再不断的淘空他们身上的任何一分钱。活人才可能带钱进来赌,死人带进赌场的只会是冥纸,而赌场不收冥纸。」
「你懂棒球吗?」唐莹拿了一隻无骨鸡柳条。
薛琳沉吟一番,说:「我知道中职有几队,但就只知道这些。」
薛琳外表艳丽、记性好、长袖善舞、嘴又紧,从以前开酒吧就有很多黑道份子喜欢来她这里谈事情,现在开酒店更是高朋满座。不过薛琳虽然嘴很紧,但她的嘴紧是有附加条件的,必要时随她开。
「那你知道中信鲸吗?」唐莹赶紧追问。
「小莹,」薛琳笑得很灿烂,「你是来打听那个小道消息的?」
「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唐莹也笑得灿烂。
「因为现在道上想把这件事搓掉。」薛琳喝了一口,「假球案从来都有黑道干涉,但这回被重掀出来不太符合他们的风格,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我有听到他们想把事情搓掉。应该说是当初被爆道上的人就在怀疑有内奸,是不是分赃不均之类的。」
「所以这个小道消息与黑道无关?」唐莹问。
薛琳摇头,「不能说的这么武断,黑吃黑在台湾黑道是常有的事。一般来说除非闹大,否则资深的都是放着让他们狗咬狗,两边打到累了再来收网,那个不可回收垃圾就是这样干的。」
薛琳口中的不可回收垃圾就是前夫侯正翰。
「那……你这样告诉我没关係吗?」唐莹知道薛琳为道上人信任的原因,担心她因为这些情报惹上杀身之祸。
「我的嘴紧建立在利益上,而且他们自己在江湖上行走也知道信任这东西是奠基在利益上,没有利益何来信任?讲难听点,有奶便是娘。」薛琳耸肩,「总之,走江湖这么多年规矩我懂,反倒是他最好注意一下黑白分际。」
「你还是很关心学长。」唐莹道。薛琳不语,可能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吧!
唐莹吃饱之后准备离开,薛琳突然道:「帮我跟他打声招呼。」
「我会把话带到的。」唐莹嫣然一笑。
「谢谢你。」薛琳勉强扯开嘴角。
有些人就是没办法不想,但想了就会痛,侯正翰和薛琳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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