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电视机的市场是一定要占领的,因为你不占领就会被外国品牌占领。
又不是钱多烧得慌,为什么要把钱送给别人呢?
“对了,日本那边不是在广州那边建厂吗?怎么样?”
“大概明年春就能投产了,他们似乎打听到咱们的消息,也在抓紧建设。”
那边天气相对暖和,一年四季都可以施工。
抓紧时间来搞的话,把投产日期提前到明年春天,不是不可能。
“急了。”
南雁收拾东西,跟徐兴华出门去考察那个暂时空置的雪糕厂。
正好遇到了往这边来的贺兰山。
青年停下脚步,“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了?”南雁想起来,“对了,东西都收到了吧?”
她回国后一直没回芜湖,赫尔曼·希克斯托她捎带来的东西又转了别人的手。
“收到了,我母亲很感谢,想要请你吃饭表达谢意。”
“好啊。”南雁笑着应允,“正好我有些事情还想要问她。”
“那就周末,你有什么想吃的菜没。”
贺兰山的话让徐兴华乐呵了,“小贺这请客还挺像样,要不我也去蹭个饭?”
青年脸上有些许的拘谨,但还是应下,“徐主任您有什么喜欢的菜色?”
“没没没,开玩笑呢,我就不去捣乱了。”
徐兴华还挺喜欢贺兰山的,原本觉得人是在美国长大的,可能瞧不上国内。
接触下来才发现人还挺谦虚。
到底祖辈是华人,带着国人谦虚内敛的性子,挺好。
就是也老大不小了,一直都没成家的意思,不知道怎么想的。
成家。
徐兴华忽然间想起来,当时老武的前妻和儿子来刺探消息,他们亲爱的高南雁同志是不是就让贺兰山演了出戏。
说什么搞出新东西来提亲。
瞧着青年那落在南雁身上的柔和目光,徐兴华忽然间反应过来。
倒也不是没有成家的打算,大概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就不知道南雁同志知不知道贺兰山的心思。
她这人似乎一门心思在工作上,估摸着压根不清楚自己有多受欢迎。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不要提醒一句呢?
正想着听到南雁说,“方便的话做条鱼?现在秋高气爽正是吃鱼的好时候,其他的话就没什么要求了。”
贺兰山笑着应下,“好,你是喜欢吃鲈鱼还是想吃草鱼?”
“都行吧,这个我不挑嘴。”
“那能不能吃点辣的,她最近新学了个川菜,可能稍微有点辣。”
“一点点辣度没问题。”南雁捏着手指比划起来,“随便发挥,我大不了多喝点水嘛。”
“好,我会留意的。”
徐兴华听到这话看了眼——
这做饭的人到底是谁呀。
等着贺兰山进去汇报工作,他这才小声问了起来。
南雁想了想,“管他呢,我只知道我是吃饭的那个。”
一把年纪的徐主任听到这话表示自己学会了!
但很快他又听到南雁提醒,“你别跟我学啊,我怕您爱人到时候找鸡毛掸子撵得你四处跑。”
徐主任听到这话老脸一红,“胡说,香云同志不是这种人。”
徐主任这人脾气软,在内在外都软绵绵,倒是把他爱人逼成了火.辣脾气。
时不时拎着鸡毛掸子吼一嗓子,已然成为无线电厂家属院的保留节目。
南雁在这边住的时间不长,但也听说了这事。
“明白明白,只是锻炼身体。”
南雁的打趣让徐主任老脸滚烫,“其实香云同志原本很温柔的。”
只是那些年自己也遭了点罪,家里有老有小她不得不撑起来,让自己凶神恶煞些。
凶巴巴的也有好处,起码别人不敢招惹。
“往后会好的。”南雁笑着拍了拍这位老同志的肩膀,“我跟你们保证,往后会越来越好。”
……
无线电厂要造彩电不算什么大新闻,然而雪糕厂改造成电视机厂怎么看都不算是小事。
偏生主持这个改建工作的还是无线电厂的一把手。
人家是部委的副部长,即便是芜湖地委的一把手,也不好说什么。
张主任听说这事后,也只是追问了几句,“既然是改造工厂,那车间工人呢?”
“已经在招工了,说是征用了雪糕厂的车间,那就先从雪糕厂这边选人,不过他们这条生产线还有些要求,工人至少得是初中学历。”
初中学历。
张主任瞥了眼李秘书,“雪糕厂的工人能胜任?”
“不能,不过如果家里人胜任的话倒是可以。”
张主任听到这话轻笑了声,“我记得当初她在沧化可是明令要求人走岗留,这次是怎么了?”
李秘书也知道这回事。
沧化鼓励工人参加高考,但你去念书关系转走,这个岗位就跟你没任何关系,这与现行的岗位“世袭”传统相悖。
但是在电视机厂,又没有奉行一贯的原则。
李秘书大胆猜测,“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毕竟在这没什么基础,不像是在沧城,化肥厂怎么说也是她一手抓起来的。”
在化肥厂,南雁可以说得上是根基深厚。
但这是芜湖,这里是无线电厂不是化肥厂。
工人们不见得百分百的信服,没有绝对的权威性,就搞那些特立独行的举措,不见得能推行起来。
张主任并没有被这理由说服,“她像是怕事的人吗?”
前几天去省里开会,可是听说了这位年轻同志的壮举,竟然在会议上直接对一位副总理的秘书开炮。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十多年前呢。
偏生人还有理有据,把这大领导都说的哑口无声。
这事闹腾了一番,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四机部取得了“胜利”。
这么一个连领导都不畏惧的人,还会被这点小困难吓住,改变自己以往作风?
“再去打听下。”
李秘书觉得领导有些过于重视这事,不过既然吩咐下来,他还是安排人去问了下,这一问才知道,自己还真是眼皮子浅了些。
“这个家里人得是父母爱人子女,兄弟姐妹都不成。”
因为这事,好些雪糕厂的工人不太乐意,咋的了,兄弟姐妹就不是我们家里人了?这不是分裂我们小家庭嘛。
但招工细则就在那里放着,你闹也没用。
原本的雪糕厂厂长连忙安抚工人情绪,“不能来才电视机厂上班就不能,又不是抢走你的工作。等开春后,咱们雪糕厂还能继续干。”
但谁都清楚,不一样的。
雪糕厂现在就是春夏两季的买卖,到了八月底雪糕厂就结束了这一年的买卖,剩下小半年他们没工资啊。
电视机厂不一样,那是一年四季的营生。
大家心里头都有这么一笔账,关系到自己的钱袋子,谁不着急?
雪糕厂的厂长过来安抚众人情绪,显然效果不佳。
“就老荆那嘴巴子,能劝得动才怪,不挨揍就自求多福吧。”
李秘书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荆厂长还真是被工人打了一顿。”
张主任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那这事怎么处理的?”
“招工是无线电厂那边主持的,主持的同志去派出所喊了人,把打人的给记录在册,听说是不管符合不符合资格,无线电厂以及电视机厂都不会录用这人及家人。”
张主任听到这话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好一会儿这才说了句,“这是高南雁的意思?”
“听说是。”
李秘书是真没想到,这位高厂长竟然搞了这么一出。
较之于在沧化的人去岗留,现在的“连坐”显然要求更为严格。
“无线电厂那边有什么消息?”
“也没有,只是听说最近高厂长在整理厂里的工人名册。”
不知道是何用意,打听了下当初她在沧化也搞过这么一出,但那会儿沧化开辟了新的产线——农药生产线,后来又增添了几条自动化生产线,安排了一批工人。
总不能说,现在要把无线电厂的一些工人安排到电视机厂吧?
就一个招工而已,怎么就弄得这么云里雾里十分折腾呢?
李秘书有点想不明白这位高副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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