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桃见他语气十分紧张,当即噗嗤一笑道:“逗你玩的,你紧张什么?红杏是我的好朋友,你帮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谢霁庭愣了下,她刚才那么严肃,他还真被她给骗了!
却见她突然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下,随即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眼神亮晶晶道:“这是给你的奖励!”
直到她转身去了后院,谢霁庭都还呆立在原地,她竟然主动亲了他!
她一定是喝醉了,他想。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自从那日假借酒醉亲了谢霁庭一口后, 何春桃莫名羞涩了许多,看到他总是会心脏砰砰砰地跳,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
而谢霁庭自那之后看到她,则总是会脸红, 也不敢像从前那样盯着她的脸看, 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像她上次亲他那样亲回去。
两人每每独处, 都会有些尴尬,却又总是喜欢腻在一起。
落在巧秀眼里, 总觉得两人这样子,怎么有点像自己哥哥嫂子新婚时的状态呢?别扭中又带了点小甜蜜。
巧秀于是找到馨如说了这件事, 谢馨如一听, 便借故回了食肆几趟, 想观察下两人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不过这一观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这位素来清冷从容的兄长, 有朝一日竟会露出这样一副愣头青一般的青涩模样。
“我跟你说, 他们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谢馨如小声跟巧秀说。
“是吧, 我也这么觉得。”巧秀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们俩肯定离成亲不远了。”谢馨如猜测。
“那我得赶紧多攒点钱, 好买些东西给春桃姐添妆。”巧秀说。
“嗯,我也得赶紧给春桃姐绣点嫁妆。”谢馨如点点头道。
“不对啊,你是谢大哥的亲妹妹, 你要绣也是给你大哥绣婚服喜被啥的, 怎么能给春桃姐绣嫁妆呢?”巧秀质疑道。
“你说的也是哈, 那我就一起绣吧, 正好配套。”谢馨如说。
巧秀一时有些羡慕她会刺绣了,发愁道:“你说我该买些什么东西给春桃姐添妆呢?我攒的那点钱,好像也买不了什么贵重的。”
“只要你有这片心意,不管贵不贵重,春桃姐都会高兴的。”谢馨如安抚她。
“也是,不过,心意……”
巧秀还没说完,两人中间就突然多出一个做着鬼脸的人头来,吓得俩人立马站了起来,回头一看,竟是姚立群。
“姚大哥,你做什么要吓我们?”谢馨如不满道。
“就是,我刚才差点以为见鬼了呢。”巧秀也很生气。
姚立群见自己成功吓到了她们,不由哈哈大笑两声,又问:“你们两个小丫头刚才在密谋什么呢?还说什么心意?难道你们俩这么早就春心萌动了?老实交待,是哪家小子?”
谢馨如和巧秀对视一眼,一致决定不能将大哥和春桃姐的事告诉姚立群这个大嘴巴,当即朝他做了个大鬼脸,各自跑回去了。
姚立群挠挠头,这年头的小丫头越来越难懂了,他还是回去继续打铁吧。
食肆里,何春桃和谢霁庭坐在方桌相邻两边,一边看书一边吃山药糕。
山药糕是在上官婆婆的点心铺子买的,何春桃先前虽然因为上官婆婆的蛊虫有些惧怕,不太敢吃她家的点心。但后来见大家吃了都没事,便也放下心来,继续在她家买点心,毕竟上官婆婆做的点心格外好吃。
就像今日这山药糕,口感细腻,又不会太甜,形状也小巧,一口一个,吃得很是过瘾。
就在何春桃头也不抬地把手伸到碟子里,准备拿下一块山药糕时,却抓了个空,还碰到了一只手。
她一抬头,才发现碟子里只剩一块山药糕了,而她和谢霁庭又恰巧同时伸手去拿点心,这才碰到了一块。
想到上次的事,何春桃连忙收回手,害羞道:“就剩一块了,你吃吧。”
谢霁庭亦有些脸红,伸手将碟子往她跟前推了推,说:“你吃吧。”
“我吃的已经够多了,还是你吃吧。”何春桃又将碟子推了回去。
“我也已经吃饱了,还是你吃吧。”谢霁庭再次将碟子推到她跟前。
“我不能吃太多了,吃多了怕长胖,你就吃了吧。”何春桃柔声说完,又将碟子推了回去。
“你长什么样都好看,多吃些也没事。”谢霁庭说着又将碟子推给了她。
……
门外,韩峻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将碟子推来推去,都快推出火花来了。不知为何,他竟闻出一股酸臭味儿来。
他今日要外出办差,需离开一段时间,本想来跟他们告一声别。但现在,他突然不是很想进去了。
厅内,两人并不知道韩峻就在外面,在推让了好些回合后,何春桃终于没忍住,抓起碟子里最后那块山药糕往谢霁庭嘴里一塞,说:“让你吃你就吃,跟我还客气什么!”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粗鲁了些,忙柔下声音道:“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你就帮我吃掉嘛。”
门外,韩峻见那块山药糕终于有了归属,才轻咳两声走了进去。
两人听到声音一回头,才发现韩峻来了,一时都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他来多久了。
“我临时接到一趟差事,需离开一段时间,走前来跟你们说一声。有什么事可以找郑方,他会尽力帮你们解决。”韩峻交待道。
“什么差事这么急?要不先坐下喝口茶吧。”何春桃笑着招呼道。
谢霁庭咽下口中的山药糕,正要开口,却听韩峻道:“不用了,我还急着赶路。对了,山药糕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喜欢吃的话大可以多买一些。”
韩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谢霁庭却险些梗到,他这摆明了是在埋汰他俩。
何春桃有些脸红,瞪了谢霁庭一眼:“都怪你,让人韩将军看笑话了吧!”说完扭身回后院去了。
谢霁庭:行吧,都怪他。
山药糕之后,两人相处总算正常了些,不再动不动就害羞脸红了,也不再扭扭捏捏腻在一起了。
这日,镇上突然来了位医女,还当街开起义诊来了。
这位自称叫秦萱的医女,一身白衣胜雪,如空谷幽兰一般素雅娴美。
这样一位游历天下悬壶济世的医女,何春桃是既羡慕又佩服,她要是也有一身好医术,一定也学秦萱救济天下去。
不过,她一个不留神,谢霁庭竟跑去秦医女的义诊摊子前帮忙了,
起先,她并未多想,只当谢霁庭是心善才去帮忙的。
可没想到,一连数日,谢霁庭一有闲暇,就跑去义诊摊子前帮忙。
两人并排而坐,一个诊脉,一个写脉案,配合十分默契,又都有着出尘的样貌风姿,看上去便如一对璧人一般。
有些受到恩惠的病人,便称二人是神仙眷侣。
消息传到何春桃耳中时,她心里虽有些打鼓,却还是假装若无其事。
这日,李红杏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找到她,见她在捶杏仁,当即怒其不争道:“你还有闲工夫在这儿捶杏仁呢,你男人都快被人给抢走了,你知道外边都怎么说他俩的吗?说他俩才是一对璧人,说他俩才是神仙眷侣!”
“我知道啊。”何春桃边捶杏仁边道。
“知道你还坐得住?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着急吗?”李红杏有些上火。
“这有啥好着急的?”何春桃反问。
“你就这么信任你家小谢?”李红杏狐疑地问。
“我不是信任他,我是觉得吧,人家秦大夫悬壶济世游历天下,见过的世面多了,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一介流人?他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人家秦大夫应该也不是什么以貌取人的人,不会看上他的。”何春桃慢吞吞道。
李红杏一听气得够呛,这个何春桃,是不知道谢霁庭有多出众抢手是吧?心咋就这么大呢?
“那可说不准,你没看到他俩每天都相谈甚欢么?”李红杏哼声提醒道。
何春桃闻言沉默了下,秦大夫一看就是出自大家,知书达理的,又见识广,跟谢霁庭确实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不像她,哪怕谢霁庭费心教她她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现在连话本子都读不利索。
兴许谢霁庭真的移情别恋了,而那个秦大夫也恰好瞎了眼看上他了也不一定。
虽然心里直打鼓,但她不想让李红杏担心,便道:“哎呀你就放心吧,人家秦大夫除非瞎了眼,否则不可能看上他的。”
李红杏见她全然不听劝,差点气得心梗,但酒馆门前恰巧来了客人,她只好先回去招待客人了。
她走后,何春桃把杏仁捶作浆,滤去渣,再扮上米粉,加了些糖熬上片刻,一锅杏仁酪就做好了。
想到上官婆婆近来有些咳嗽,便特意盛了一碗送了过去,顺便陪她聊了会儿家常。
上官婆婆向来独行独往,在镇上也没个说话的人,何春桃有时间便会过来陪她坐会儿。
许是今日她有些心绪不宁,向外张望了几次,竟被上官婆婆看出来了。
“怎么,担心男人变心了?”上官婆婆一边喝杏酪一边问。
何春桃先是愣了下,随即否认道:“没有的事儿,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上官婆婆却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慢悠悠道:“想不想,让你男人永远都不变心?”
何春桃眼睛一亮,忙问:“您有法子?”
上官婆婆神秘一笑道:“只要给他下一只同心蛊,就能保证,他永远都不会变心,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何春桃怔了怔,说实话,她有一瞬间的心动,但她还是坚定地摇头道:“这样的喜欢要来有何用?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要是真变心了,我就一脚把他踹了,再找个新的便是。”
上官婆婆闻言有些意外,她叹了口气,感慨道:“若我当年,能有你这般洒脱,就好了。”
何春桃一听这语气,像是有故事听,连忙竖起了耳朵。
上官婆婆见她想听故事,想着自己若是死了,这故事就埋到地下无人知晓了,便缓缓回忆道:“当年,我爱上了一个外来的男子,他是来我们村收草药的,临走前,他答应我,半年之后回来娶我,可我担心他不会回来,就给他下了一只同心蛊子蛊。”
“那后来呢?他回来了吗?”何春桃好奇地问。
上官婆婆摇了摇头:“我等了他三年,他都没有回来。于是,我通过母蛊,催动了那只子蛊,吞噬了他的心脏,让他为背叛我付出代价。”
“您就这么杀了他?那万一、万一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呢?”何春桃吃惊道。
“我当时太生气了,只以为他是负了我。可后来,后来我才收到他之前寄的信,说是边关起了战事,他要上战场保家卫国,要等战事结束才能来娶我。”上官婆婆说到这儿,脸上满是悔意。
何春桃一时满心震惊,原来上官婆婆是误杀了她的爱人,而她误杀爱人时,她的爱人很有可能正在战场上与敌军拼命。
“所以,您才来了这儿,是来找他的吗?”何春桃小声问。
“不错,可惜,我来得太迟了,根本找不到他的尸首,他的尸首,和千千万万个阵亡的士兵一起埋在了战场下。我找不到他,只能留在这里,一辈子陪着他。”上官婆婆潸然泪下道。
何春桃听得很是心酸,若上官婆婆肯多信任她的爱人一些,又或是那封信能早些寄到,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这或许,就是世事无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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