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粉嫩的唇瓣瞬间嘟起,委屈地控诉道:“你为何要离我那么远?才一日没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凌越的目光在她唇上扫了眼,喉结上下轻微地滚了滚,闷不做声地将锦凳往床榻的方向拉了拉。
可沈婳却还是不满意,干脆探出身子,伸长手臂拉住了他的衣袖,又指了指床沿道:“坐在这里。”
她的手指绵软无力,扯着他的衣袖一晃一晃的,无理取闹,偏生有人就吃这套。
凌越踢开旁边的锦凳,认命地坐在了她指定的位置,能够让她躺着也可以挨着他,她这才乖乖地不闹了。
“方才不是睡着了,为何又不想睡?”
“这怎么能一样,方才你没人,我太过无聊了才会睡着的,有你在,我当然不困了。”
凌越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手掌温和地在她额间轻抚着,“我陪着你。”
沈婳满足地抱着他的手臂,与他闲聊起今日的事来,“今日怎么这么晚,是和谈不顺利吗?”
他淡淡地嗯了声,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题,他也从未有女子不能干政的想法,即便是朝堂上的事也会说与她听。
“和亲的事。”
沈婳从上回把玩过他的头发后,就对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感兴趣,这会正抓着他的手指在玩。
她记起来了,是他们想要嫁个公主过来,连成姻亲后,关系才会牢固。
闻言轻笑了声:“没出息的人才指望靠女子来谋求太平,可即便真的联姻又如何,他日若两国交战,定是有一方权益受侵害,到时还会管姻不姻亲吗?可怜的唯有嫁过来的公主罢了。”
凌越已经很适应她的语出惊人,甚至觉得她的见识远胜很多为官者。
她长叹了声,许是觉得这个话太悲,又自顾自说起了别的:“嫁个公主过来,对咱们的陛下来说岂不是美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的眼底漫出些许讥讽之色:“他倒是想,可他都快能给人家做祖父了,真娶了公主,他的脸还要不要。”
况且他国的公主,给个什么位份好?皇后病着可还没死,是让贵妃让位还是给公主封个小妃嫔,显然哪个都不适合。
那便只能让皇子娶了,可太子刚闹了笑话,三皇子又刚定下了亲事,剩下的几位皇子都尚年幼,看来看去竟挑不出个合适的。
沈婳被他直白的嘲弄给逗笑了,咯咯咯地笑了好几声,可笑着笑着突得笑声一滞,拧着眉看向他:“他们该不会想让你娶公主吧?”
还真被她给说中了,对方点名让他亲至便是打了这个主意,朝中也有不少大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反正他年岁也够,又尚未娶妻,娶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岂不是美事。
凌越自然不会答应,他只冷淡地丢了句谁爱娶谁娶,便直接离席了。
这种事他自然没放在心上,不想小姑娘竟如此敏锐,只通过这么两句就想到了这上头。
他不过是顿了一息,就被沈婳抓住了,她猛地从榻上坐起。
她是沐浴梳洗后换了寝衣在等他的,发髻早就解开了,只用一根玉簪子松垮地盘着,这么一坐起,簪子从发间陡然滑落,满头乌发瞬间倾泻而下。
她本就纤弱娇美,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腰间,更衬得她身姿曼妙,腰际不足盈盈一握,烛光落在她的脸上,还能看见细细的绒毛。
他没被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地蜷紧,偏生她还以为他不说话是默认了,愈发地委屈起来。
“真被我说中了,他们想让你娶公主。”
“公主是不是美极了,那,那你去娶公主吧。”
明明是没影的事,却被她说得真的不能再真,好似人已经送到了京城,他明日便要成亲了似的。
更何况,她已经美极了,哪还有比她更美的人。
见她已经开始气鼓鼓地将他往外推,凌越被她给气笑了,捏了捏她的掌心,屈起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他们是什么东西,让我娶我便娶?”
沈婳成功被他安抚住了,但很快又有了新的担忧:“那你不娶这和谈岂不是谈不了了?”
凌越冷嗤了声:“哪有这么多事,谈不拢,打就是了。”
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劲儿瞬间就来了,沈婳的心跳都止不住漏了半拍,抱着他的手臂乖乖地依偎上去。
“实在不行,便让凌维舟娶,反正他也缺个太子妃。”
“他倒是想娶,也要娶得了才行。”
熙春园之事后,京中就有谣言传太子失了帝宠,他母族不显,能当上太子本就靠的是贤名与才干。如今围猎之事又闹起,只怕他与贵妃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沈婳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坐在他的面前,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体香,无孔不入地朝他袭来。
尤其是她方才激动,那鼓鼓地胸脯无意识地从他手臂上蹭过,他搭在席上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哪还有心思说旁的事,撇开眼淡声道:“躺下。”
沈婳努了努嘴,在他唇上扫了眼,到底是乖乖地躺下。
他为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好了,我若再不走,你那几个小丫鬟怕是要来赶人了。”
他每日都来,已经成了习惯,杏仁她们虽然不敢明着作对,但还是担忧自家姑娘会被欺负,他来时就竖着耳朵守在外头。
掐着时辰,若是晚了还会故意发出些声响来。
凌越不觉得她们碍事,反而为她能有这么几个忠心的丫鬟感到安心。
沈婳也听见外头杏仁故意打翻花盆的声音,在心底偷笑了声,见他真的站起身,又有些不舍。
都这么多日了,也可以亲亲了吧……
之前也是这般,分明相处时都很愉悦,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欢喜,可为何就不亲了呢。
难道是她的唇不够柔软不好亲?不然为何从她病愈之后,凌越都不再碰她了。
沈婳勾住他的小拇指,他的身影顿了下,侧身疑惑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凌越僵直了许久,方缓缓俯下身朝她靠了过来。
沈婳满怀期待着,可那温热的触感却停留在了她的额头,“睡吧。”
浅浅的一吻,快到她险些以为是幻觉,待她伸手去抚摸被亲吻过的地方,他已径直离开了。
这事憋在她心中许久了,偏生如此羞耻的话又问不出口,她也实在是被逼急了,才会放下矜持主动去亲他。
不过她也没那么笨,想好了要借生辰的机会,若是他真的不喜欢,那往后她也不期待了。
没想到她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换来的是他如此激烈的反应。
凌越的手覆在她的后腰,整只手掌恰好能包住她的腰肢,捞着她想要往后退的动作,将她往上一提,她的脚尖轻轻离地,他已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前两次的吻皆是浅尝即止的,一个像是白水,轻轻地贴了贴,连味道都没品出,另一个则像是开胃凉菜,细细吮吸轻咬,虽然喜欢却仍不满足。
可今日,却像是她喜欢的芙蓉虾球,初时是清新酥脆的,后面回味则都是香甜的味道。
她本就没什么气力,一直踮着脚尖更是耗费精气,到后面甚至连气都缓不过来了,她双脚一软,整个人止不住地向下滑。
还好凌越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腰,牢牢地圈着她,才没让她真的滑下去。
同时也松开了她被摩挲得发红的唇瓣,一声愉悦酣足的轻笑在头顶响起,她虽然知道凌越不是有意在笑她,但被憋红的脸还是红了三分,羞愤地轻轻推了下他的胸膛。
“你还笑,我,我都喘不上气了。”
他低头用两只手指轻轻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头,“鼻子呢?”
沈婳满脸通红地拍开了他的手,她那会都被亲懵了,谁还记得鼻子呀,理不直气也壮地道:“就是喘不上气。”
他的笑意反倒更盛,在她鼻尖亲了下道:“下回给你渡气。”
还有下回?看来他是真的不嫌弃亲亲,而且看着还挺喜欢的样子,那这一个多月为何要忍着?
沈婳实在是好奇得紧,犹豫了好久,到底是没忍住,让他附耳过来将藏了许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凌越神色有些古怪,他没想到她的小脑袋能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嫌弃她,不喜欢?
他怜惜她,不舍得将她吓着,她倒好,半点不识好人心。
凌越没回答她,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到底喜欢不喜欢。
许久后,她捂着被亲破了的嘴角坐在了马上,凌越一脸酣足地揽着她的腰,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沈婳看着眼前并不是回别院的路,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我们不回去吗?”
“不是说多跑两圈?”
他那会没回应,沈婳还以为他的没听见那句话,原来他都听见了,且将她说得每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抓着缰绳的手指也一点点收紧,没什么比被喜欢的人重视更叫人开心的事了。
春日的暖阳落在两人身上,九婴悠闲地晃动着暗红色的马尾,漫无目的地朝前跑着,她向后靠在凌越的怀中,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不知说到了什么,他突得开口道:“豆丁的身手还算过得去,往后我不在,便让他跟着你。”
沈婳愣了下,她知道凌越有派人暗中跟着她,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往日她的亲事还没退,每回上街都会有护卫暗中保护她,可如今亲也退了,她不过是个普通大学士家的女儿,应当不会有人对她下手吧。
“可我突然带个护卫回去,是不是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我会安排好。”
沈婳毫不怀疑他的能力,不过安插一个护卫,肯定不会被人察觉,但还是犹豫着道:“我与爹爹平素都没什么仇家,应该不用如此小心吧。”
“但我有。”
凌越拧了拧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若是可以,他绝不会将他的小姑娘拉进这些阴私诡计中来,可如今他已放不开手,便只能用别的办法护她周全。
“即便没有仇敌,也有不长眼的人。”
沈婳迟疑了下,就听到他意有所指地又道,这句她听得懂,说的是今日突然冒出来的凌维舟。
她还以为他不愿提这个人,便连与他有关的话也没再说,不想他却主动说起了。
这是横在两人之间的刺,早晚都得拔取,她攥紧了缰绳轻声道:“阿越,你在生气吗?”
凌越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瑟缩,目光偏了偏,宽大的手掌覆在了她的手上,一根根掰开她攥地发红的手。
“沈呦呦,我非完人。”
除却那些虚名外,他也不过是个男人。会在意年岁会沉溺爱欲,贪嗔爱恶,皆有的男子。
他的手指刚劲有力,抚摸在她的手背上,很快就留下了浅浅的红痕,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让她有这么一段过往。
一想到她曾经喜欢过那人,也用那般的眼神看着别人,他便抑制不住怒意。
但事已成定局,他杀人染血时,她还尚未出生,有些事本就无法改变,他最不喜的便是活在懊悔之中。
“你无错,是他不识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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