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平面露尴尬的回谢云韵,说:“奶,说了。我弟媳快生了,我妈就先不过来了。”
顾熙美其实也不想婆婆来京市,可婆婆一碰面嘴里就念叨,催着他们生孩子,还信誓旦旦的说等她怀上就过来京市照看她。
可现在她肚子里怀上了孩子,老太太的话又变了,左一个没空,又一个有事儿推辞着。
谢云韵轻拍了两下顾熙美的胳膊,轻叹了口气。
安慰吴东平说:“你们说了便好,你妈在家忙活着一大家子的吃穿也不容易。你弟妹这是怀了第几胎了?”
吴东平心里头对他妈的做法也有些不舒服。
回谢云韵话:“奶,已经第三胎了。”
许草丫抱着顾成安坐在顾熙美另一边和她闲聊,嘴里不停叨叨说着最近在西市部队大院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又说在火车上她和顾熙丽趴在车窗口买东西的事儿———
嘴巴说干了,就低头啃了片西瓜。
过了会儿又问顾熙美,说:“熙美姐,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种。”
顾熙美微微扬起嘴角,捏了捏许草丫的脸蛋,回她说:“草丫,种什么我吃什么。还有草丫你最近又黑了不少,以后出门记得带着帽子———”
顾熙丽凑过来说:“成雨妈,大姐喜欢吃洋柿子,草莓和甜瓜。”
顾熙美被顾熙丽给气乐了,说:“熙丽,你还真是张嘴就来,你怎么不让草丫给你大冬天种西瓜呢?”
顾熙丽傻乎乎的看向许草丫说:“成雨妈,可以吗?”
“熙丽,去把你侄子侄女在火车上的尿布洗了,抵你欠债里的一块。”
谢云韵指着放在院子里的一个布袋子说。
顾熙丽生气的在屋里上窜下跳的,又可怜巴巴的说:“奶,我能不洗吗?你不知道捂了几天的尿布味儿多恶心人。”
许草丫站起身来,说:“奶,那些我来洗就好,熙丽她还是算了吧。”
顾熙丽对隔了几夜的尿布有多恐惧,她还历历在目呢。
谢云韵却阴沉沉的看向顾熙丽,冷声开口,说:“熙丽,嗯?”
呜呜呜———
“洗洗洗,我洗还不成吗?”
顾熙丽边哭边吼了句。
许草丫轻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捏着鼻子弯腰把布袋子里的尿布拿出来,放在盆里泡了会儿,跟哭红肿了眼睛的顾熙丽说:“熙丽,你知道奶气什么么?”
顾熙丽点了点头。
许草丫有些意外,又说:“那你还那样讲,为什么?”
顾熙丽支支吾吾的嘟囔说:“我姐她心里存着气呢,她婆婆不喜欢大姐夫,也不喜欢她。我就想缓和下气氛,还有我也有点馋那些吃的。”
许草丫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的说:“熙丽啊,你怎么就控制不住嘴巴呢?”
顾熙丽嫌弃的用手擦了擦脸,跳脚说:“成雨妈,你的手刚才拿那些臭哄哄的尿布了?!”
许草丫后知后觉的回她说:“呀,好像是的。”
而后蹲在盆边拿着刷子把水盆里的尿布刷洗了一遍,又换了盆水才给顾熙丽清洗。
临走时许草丫又坏心眼的用手捏了捏顾熙丽的脸,说:“熙丽呀,在家说什么就算了,出了家门可不能再这样了。
火车上的事情你得真要长记性才好。”
顾熙丽气呼呼的回说:“我又不傻,只是没把人想的那么坏罢了。”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坏心眼的人。
许草丫回屋后,把客厅里堆放的东西都搬到隔壁以前李诗雨住的那间屋子。
墙上的时钟到了十点,大伯母张美兰带着顾熙美夫妻回隔壁院子休息去了。
三个小家伙也被谢云韵哄睡了,许草丫拿着毛巾打算洗簌上床睡觉。
这时顾重山怀里抱着个小钱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把账本放在桌子上喊许草丫过来看。
嘴里说:“草丫,西瓜和南瓜一共就收了这么多钱,你数数。”
许草丫也没客气,坐在凳子山低头拿起一捆大团结开始划动着手指数着,这捆钱一共有583块。
顾重山又从小钱箱里掏出一个钢铁厂和国营饭店写的票据递给她,两张票据合在一起有232块。
许草丫有些困惑,问顾重山说:“爷,钱是不是多了?”
去年西瓜和南瓜可没卖这么多钱。
顾重山笑着回她说:“今年天气热,西瓜比去年贵了一分钱。”
许草丫恍然,原来是这个原因。
谢云韵出来,见一桌子的大团结,问顾重山说:“钱在这里,票呢?”
顾重山回她说:“那些票被我找人换成了奶粉票,奶粉也都买好了,在五斗柜里收着呢。”
许草丫抽了几张大团结出来塞到顾重生到手里,嘴里念叨说:“爷,奶粉钱你怎么不跟我说?”
谢云韵又把钱拿过来,放到许草丫的手里,说:“草丫,赶紧拿回屋去收好,都十点多了该睡了。”
许草丫见谢云韵不容她推辞的态度,吸了吸鼻子,又把钱给拿回来屋。
洗簌完,
回到熟悉的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时隔二个多月,许草丫心里竟生出了种诡异的陌生感。
屋里什么都对,又什么都不对。
许草丫心知是哪里不对,因为这里缺少了一个人,顾熙寒。
想到顾熙寒,许草丫的心情又渐渐的低落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报到,也不知他现在是否和自己一样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或是孩子,还是正在执行着什么危险的任务。
“啊啊啊啊———”
许草丫怀里的顾成安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惊叫。
在她隔壁床上躺着的谢云韵,让许草丫把顾成安抱过去给她哄,而后又和许草丫,说:“明晚咱们就去找仙婆婆。”
许草丫心里也慌慌的厉害,赶紧回说:“好。”
第二天一早,许草丫骑车送顾重生去国营饭店上班,而后转身去了趟黑市后面的一处宅子。
“咚咚咚——”
给她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她见许草丫便热情的把人给迎进屋里,嘴里笑着问:“许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草丫回说:“李婶,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一刀叔他在家吗?”
李婶子给许草丫倒了碗糖水,让她先坐着喝,她去把胡一刀给找回来。
李婶子的小孙女跑到许草丫身旁,开心的抱着她大腿说:“许姐姐,你好久没来了。”
小丫头今年五岁多,李婶子喊她妞妞。
妞妞被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见人喜欢眯眼笑,特爱喊人。
她父母都在肉联厂上班,照看她不方便,便把她放在了胡一刀夫妻这养着。
许草丫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几颗大白兔塞给她,小声说:“妞妞这回要藏好,不能再被奶奶发现了。”
妞妞高兴的把几颗大白兔抱在怀里向自己的房间跑,嘴里还喊说:“许姐姐等等妞妞,妞妞马上就回来。”
又过了五六分钟。
李婶子和胡一刀进了屋,许草丫见到胡一刀手里提着一块新鲜猪肝,笑着说:“一刀叔又去杀猪了吧?”
胡一刀点了点头,把手里夹着的半个烟屁股扔到地上踩了踩,才开口和许草丫说:“许同志,这回找老头子也是要买肉吗?”
许草丫摇了摇头,从身边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块红糖和五尺土布放在胡一刀的面前,说:“一刀叔,这红糖和土布都是我从路上顺便带回来的,你瞅瞅能在后面的那条街上卖不?”
胡一刀掰了一角红糖放嘴里,过了会儿说:“许草丫同志,你这红糖打算怎么卖?”
许草丫看向胡一刀,说:“一刀叔,我也不太懂后面那条街里的价,总归你是不会让我吃亏的。”
说着话,又从布袋子里掏出半斤蘑子和一斤干笋子放在桌子上。
胡一刀笑着问她,说:“许同志,这也是打算要让老头子帮忙卖的?”
许草丫摇了摇头,说:“一刀叔,这东西是我老家山林里长的,我带过来让你和李婶子还有妞妞尝尝鲜。”
李婶子从厨房出来,拿着许草丫放在桌子上的土布摸了摸,嘴里说:“许同志,你这布不愁卖的,瞅这花色多好看,有的是大姑娘喜欢。”
胡一刀也上手摸了摸,说:“这布是很亮堂,许同志我帮你拿去后街问问,看别人愿意出多少收?”
许草丫有些意外,问胡一刀,说:“一刀叔,你不能自己卖吗?”
胡一刀笑笑,而后只跟许草丫说了句:“许同志,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
许草丫明白了,没再继续问下去。
胡一刀又向许草丫打听她地里的水稻什么时候收?
许草丫没太明白胡一刀话里的意思,便直接开口说:“一刀叔,你家要自己吃,我可以提些过来跟你们换肉,要是拿去卖的话不行的,那些我们要留着自己吃。”
胡一刀轻叹了口气,说:“许同志,我是打算换些新米给妞妞熬粥吃的。”
许草丫暗自心里松了口气。
回说:“一刀叔,那等地里稻子收了,我就给你提袋子过来。”
许草丫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胡一刀看,她想着出来就顺便去见见救顾成安的那个老同志的孙女好了。
胡一刀见地址,脸色一变,他开口跟许草丫说:“许同志,这可不是个好地方?”
许草丫糖塞说:“一刀叔,我是去给人稍个口信。”
胡一刀叮嘱许草丫说:“许同志,你把话带到,就赶紧离开那,那边有好些人盯着呢。”
“好。”
许草丫乖乖应着。
胡一刀告诉许草丫,这纸条上的路从他家出去后该怎么走,等许草丫离开时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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