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漩涡传送口,秋长老还等候在此地。
见他们两完好无损地出来,他总算松了口气,旋即又打量了他们一眼,微笑试探道:“此次探秘收获如何?”
江听玄面色冷淡,没有言语,付甜甜倒是笑着回他:“收获颇丰,麻烦长老还在此等候我们。”
“你们没事就好。”
秋长老一边说话一边露出些许可惜表情,想了想,又道:“无妨,幻道之术还有其他历练之地,下次,我再帮你们安排一个。”
“是吗?”
付甜甜似笑非笑看他,目光中深意弥漫,将这位温和俊美的秋长老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挪开视线,叹道:“多谢长老教导,只是我还有些事,怕是无法在长老座下学习了,来日再来感谢长老的教导。”
说完话她又回头看了眼江听玄:“神子,这些时日也多谢你,来日再见。”
江听玄显得有些沉默,只是看她的眸光有些深沉,他微微敛下眉眼,道:“好。”
付甜甜便行礼离开,不过她走之前,秋长老听到了一道传音。
“我有一些东西,不知能否托掌教帮我卖出?还请长老帮我带一句话给掌教大人,就说,感谢他的撮合,我和神子都很‘开心’。”
秋长老面色一凝,无声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又瞥见神子沉默无言的面容,突然明白了掌教先前说的话,这小姑娘,确实有些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付甜甜:爹,帮我卖点东西吧,都是你儿子挖的,我换个马甲回来拿钱。
掌教:?
莫名其妙多了一儿一女,儿女双全x
莫名其妙多了一对冤种√
第55章 回归
同秋长老和江听玄分开后, 付甜甜没敢直接换了马甲回去,这样太明显了,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她寻了个普通秘境, 准备历练几天再换成伏天临的身份回宗门。
途中间隙, 她边走边同识海中的万俟仙王道:“老妖怪,我在仙族传承中看到你了。”
“哦?”万俟仙王丝毫不惊慌, 声音反而有些懒洋洋的:“见到本座英姿飒爽, 想贴上来讨好了?”
“英姿飒爽这四个字有一个是形容你的吗?”
付甜甜哼了声, “我看了那些记忆才知道, 你果然脑子有问题,我没冤枉你。”
“小家伙,口无遮拦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叫口无遮拦?我实话实说罢了。”付甜甜眼眸微挑, 言语冷厉:“你说你当初怎么想的, 竟然叛出仙族?然后自相残杀,以至于仙族陨灭,你的魔国也完了。”
“你觉得本座不该叛出仙族?不该与那些虚伪的东西反目成仇?”
这句话虽语气依然散漫,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万俟仙王的声音却低了些, 有种说不出的暗沉之感, 少了微不可见的亲切。
“你该不该叛出仙族、该不该反目成仇那是你的事,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你很失败。”
她毫无委婉,甚至皱起眉头,秀气的鼻翼微动, 脸上便多了几分生动的嫌弃。
“讨厌一个人、或是想毁掉一个东西, 用不着以自己陪葬,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模样, 肉身陨落, 魂灵残存,寄宿我这么一个小小修士的识海中,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总有些英雄、霸主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可最后活到结局的都是枭雄,可惜,昭昭仙族,你堂堂魔国之主,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次万俟仙王听懂了。
这小家伙不是在谈论他与仙族之间的关系,也不在乎什么该与不该,而是在感慨、或者说可惜他曾经的辉煌陨落,觉得恨铁不成钢,也许恨不得立刻以身代之,代替他成为修仙界的霸主,主宰十大仙门。
“……”
他静默了片刻,道:“我出生便为王者,所以有并吞天下之志,你一个微末崛起、才这么点点大的女娃娃,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雄心壮志,非要成为世界主宰?”
人起了某种意志总会是有些诱因,不可能无缘无故,一出生就想统治修仙界,有并吞之心,那是痴人说梦,比如万俟仙王就曾知道,末法时代初期有个强者就是幼年被大势力欺压,生出抵抗之心,慢慢有并吞天下之志,但那也是一个漫长过程,直至那位修者百岁之后才开始真正做这件事。
付甜甜才多大?二十多岁的小娃娃,整天想着成为世界主宰,关键她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正地在做这件事。
“原因当然有,总之你不用知道。”
付甜甜随口搪塞了他一句,继续说:“你之前说那东山泽的仙墓里有你一位麾下大将,是真的吗?”
“怎么?不怕我骗你了?”
“哼,我会怕你,笑话。”
付甜甜立刻抬头挺胸,一脸自信与骄傲:“这次仙族传承我可是知道了不少隐秘,再者我现在和江听玄也熟悉,实在不行,我再睡他个十次八次,把你彻底封印起来,我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
有些事情,第一次迫不得已,第二次难为情,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就无所谓了。
俗话说得好,习惯成自然,反正她也不吃亏,死冰块冷是冷了点,身材还是不错的,那腹肌……
“咳。”
付甜甜压下心头某些奇怪的想法,把心思继续放在这件事上,“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仙族陨灭,就算你夺舍了我又能怎样,不过是孤独寂寞地活在这世上,世间无人再懂你,不如辅佐我,锻造这个时代的传奇,不是比你独自闯荡更有趣?”
“是挺有趣的。”万俟仙王笑意陡然深了许多:“你竟是在游说我,小家伙,胆气不小。”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游说他这魔国之主,从前无论是仙族、魔族,还是人类乃至与大妖修者,从来不会有人敢对他起这样的心念,要么臣服于他脚下成为走狗,要么因恐惧想毁灭他,如付甜甜这般竟对他说出‘辅佐’二字的,万年来也只有她一个。
“有句话说得好,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你也别觉得我占了便宜,日后我要是真统治了修仙界,你才是占便宜的那个,知道吗?”
她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怯,反而言语中透出一股气吞山河的威严气势来,听得万俟仙王止不住地笑。
“哈哈哈哈,好,我第一次遇见你这么有趣的人,至于你的提议,本座也不是不能考虑。”
“好!”付甜甜眼都不眨,飞快便接:“那我现在就封你做我的狗头军师,为我出谋划策,想……”
“停。”
万俟仙王止住她滔滔不绝的话,他露出几分慵懒之色,慢条斯理道:“活了这么久,难得遇见你这么个有趣的小家伙,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可你该明白,普通秘境尚且有考验,我这等人物怎会如此心甘情愿辅佐你。”
“什么条件你说。”
“这样好了,你去仙墓里把我的棺桲拿出来,我就答应你的提议。”
“棺桲?”
付甜甜突然警觉。
“老妖怪,你又想坑我是吧?”
“你但凡翻脸慢一些,我也能信你几分诚意。”
万俟仙王叹了口气,幽幽道:“算了算了,本座什么辉煌没经历过,我看呆在这儿挺好的,也不用什么辅佐不辅佐了,等你陨落,本座再换个人寄宿就好了。”
“你不用激我,说清楚,什么棺桲?你不是肉身陨落了吗?”
修者肉身陨落,特别是至强者,通常代表着身躯已毁灭,很难存下全尸,况且万俟仙王的坟墓镇压之地在荒天平原,东山泽离这可远了不知多少,怎么又弄出个棺桲?难不成还有身体在?
传闻上古强者若身躯与神识具在,无数年后还可以死而复生,若万俟仙王同样如此,付甜甜就不得不怀疑他又在诓自己,甚至还要防他几分,毕竟一位上古霸主的神识和肉身具在不是一个概念。
老妖怪就是心思狡诈。
“你这小不点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
他叹道:“我好歹也是上古霸主,怎会一点东西都不留给自己,荒天平原上那是仙族为我铸造的坟墓,东山泽是我自己铸造的,你若拿到,我也不是不能分一些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
付甜甜依然警惕道:“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肉身?你是不是准备诈尸?”
万俟仙王幽幽笑了起来,笑了许久,直到付甜甜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无声弯起唇角,道:“你猜。”
“……”
付甜甜皱起眉头,冥思半响,终于哼道:“肉身也没什么,等我下次和江听玄说好了再一起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仙族这门功法就是专门用来封印你的,就算你的肉身真的还在又怎么样?况且……”
她略停了停,眼眸微眯,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诡谲起来,唇角也弯起一丝笑意,语气变得和万俟仙王一样幽幽,甚至还带了那么几分妖媚之感:“阿玉,你们仙族人其他不说,帅是真的帅,我有没有说过,你其实挺符合我的审美。”
“……”
这次轮到万俟仙王沉默了。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想夺舍本座?”
这比劝他辅佐更天方夜谭。
“礼尚往来,怎么?我没有和你说过吗?”付甜甜笑意盈盈,语带甜意,如灌了一腔蜜:“其实我也不在乎是男是女呢,反正仙族有祭练之法,你说对吧。”
“……”
万俟仙王彻底沉寂下去,不知是不是有些怀疑人生,或者怀疑自己,又或者开天辟地第一遭遇见付甜甜这样的修者。
他沉寂下来,付甜甜却没什么感觉,修道嘛,本来就是你争我夺,你威胁我,我威胁你,在刀锋寻找平衡,她也不算诓骗万俟仙王,真到了危机生死一刻,必然是要搏命的,夺舍算什么?
识海中归于寂静,付甜甜不再谈论,她安心地找个了秘境历练,直到仙门大典三天之前才回到宗门。
这期间,江听玄没有给伏天临传讯,也没有给付甜甜传讯,似乎上次的事情对他影响颇大。
回到熟悉的宗门,伏天临负手而行,面带邪肆笑容,一边对路过行礼的师弟师妹们点头,一边往飞龙秘庭行去。
他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去感谢秋长老对付甜甜的照顾——虽说是神子拉的关系,但身为宗门首席、领袖弟子,对方照顾教导了他的‘未来道侣’,他理应去感谢拜访一番,这样才符合人设。
二是去找江听玄,等他把上次在仙族殿宇和付甜甜睡了一觉的事情告诉他,然后他再想一个合理的反应,‘心情复杂’个几天,这事就算揭过了。
所以伏天临回到宗门之后,首先去拜访了秋长老。
于庭院外敲了敲门,院门应声而开,化作一片漩涡将他吸入,熟悉的云端浮岛出现在他眼前。
秋长老和他不熟,只以为是哪位秘传敲门,等伏天临进来了,他抬头一看,面容瞬间有些凝固。
伏天临倒是没有丝毫异样,他姿态大方,笑容虽桀骜却不失礼貌,见到秋长老,他长身一揖,笑道:“我才历练回来,之前未曾感谢长老,谢长老照拂教导甜甜。”
秋长老面色微僵,温润如玉的面孔上罕见浮现几分尴尬之色,他微微抿唇,压下心头尴尬,才客气道:“原来是首席,快快请起。”
他和伏天临不熟,身为幻天门长老,又是掌教的好友,与这位神子的死对头没见过几面,可之前教导付甜甜,他是知道付甜甜与这位首席才是一对,掌教所言撮合她与神子其实只是掌教的心愿。
原本也没什么,他毕竟偏向于掌教,况且神子本就优秀,可如今骤然见到了这‘三角恋’中的当事人,人家还上门道谢吗,秋长老便止不住地有些心虚起来。
他为人端正、性格温和、又受人爱戴,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唯独这件事上,有些难言。
这拆散别人弥补自己家的事到哪儿都是令人耻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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