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健想归想，但他马上就告诉自己：或许是因为女卫生间里太空旷，这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所以就失真了。
    “纤纤你就出来下嘛~女卫生间又怎么了？没人规定男人不能上女厕所，你说是吧？”
    卫生间里的人没说话。
    章健左右回头，见周围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四周也没有声音，竟是大着胆子走进了女卫生间里。
    “纤纤，纤纤你在哪一阁啊？别让哥好找。你也知道我这冒了多大的风险。要不是为了你，哥可不会干这种有可能会被人误会成变态的事情。”
    “请你出去！”
    女声变得激烈极了。
    “请你马上出去！马上！”
    如此尖锐、尖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让章健先是被吓了一跳。跟着就让章健感觉自己脸上挂不住。
    敦实的脑袋上升起一层朱红，怒意让章健头脑发热：“……妈的！小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对你好言好语，你居然还吼我！？你算什么东西！哥看上你是给你面子！”
    循着声音找到了女声所在的位置。章健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向了卫生间的门。
    “呀啊——！！！”
    里面的女声厉声惨叫，这惨叫就像被浇在火上的汽油，更是烧得章健理智全无。
    “小婊子！让你得意忘形！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让你假装清高！你就是个母狗！！小母狗乖乖听话就行了，敢乱吠还敢乱咬人！？”
    砰！！
    卫生间的隔间门本就薄薄一层，被章健这么接连重踹，顿时没两下就轰然洞开。
    但，虞纤纤没在里面。
    在里面的人是叶棠。
    她故意穿了条扎眼的绿裙子过来，就是为了用颜色给人一个非常强烈的印象。如此一来，人的注意力会下意识地被鲜亮扎眼的色彩吸引走，对于穿着着这条裙子的人的五官、眉目反而就少了印象。
    等虞纤纤和叶棠换过衣服，看见虞纤纤身上的绿裙，章健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当虞纤纤是刚才进入了卫生间的女人。他丝毫没有发觉叶棠与虞纤纤身高与身材上的差异。
    看清了叶棠的脸，章健也张大了嘴。
    也就是在这一瞬，模仿虞纤纤声音的叶棠一松手，虞纤纤的手机就砸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
    “不要过来！别过来！！别——”
    叶棠面无表情，嘴里却是惨叫。她抬脚，对着虞纤纤的手机就踩了下去。
    薄薄的智能机根本禁不住叶棠这一踩之力，顿时屏幕粉碎，整个手机停止运作。
    而在虞纤纤的直播间里，虞纤纤的粉丝们沉默了大约两秒，随后有人打出了两个字：
    『报警！！！！！！！！』
    虞纤纤离开之前，叶棠让她打开了她的直播间。但叶棠并没有让虞纤纤露脸，也没让虞纤纤出声。
    虞纤纤的粉丝并不是每一个都像章健那样对她有异常的迷恋，并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叶棠与虞纤纤声线上的不同。加之叶棠有意把自己的声线往虞纤纤的声线上靠，虞纤纤的声线又不算特别，因此并没有粉丝怀疑出声的叶棠不是虞纤纤。
    叶棠毁掉虞纤纤的手机一是为了让虞纤纤的粉丝们危机感更强，二也是为了不暴露方才说话的人是自己的事实。
    『我说纤纤怎么预告都没有一个就忽然开直播了』
    『纤纤遇上变态跟踪狂了！！』
    『我天！纤纤是在哪里！？』
    『吓死人了！』
    『纤纤没事吧？！她不会有事吧！？』
    『报警！所有人都快点用你们的手机打给110！！！！！』
    『救救纤纤！』
    『妈的那变态是什么人！？老子要在场非得揍死他不可！』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报警快报警啊！』
    『已经打通110了！』
    『我好像听见了“zhangjian”这个名字』
    『死变态叫zhangjian告诉警察死变态叫zhangjian』
    虞纤纤遇上了跟踪狂，并且这个袭击虞纤纤的跟踪狂名字叫做zhangjian。这条消息飞速流传，不一会儿就从虞纤纤的直播间传到了别的地方。
    ——叶棠和虞纤纤交换的不仅仅是衣服，还有手机。
    虞纤纤并没有丢着叶棠一个人跑远，此时她拿着叶棠的手机，抖着手把刚才在自己直播间里录下来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发给了营销号。
    脸上都是泪的虞纤纤知道叶棠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这才代替她去完成这件本来该由她本人完成的事。
    做完叶棠交待的事情才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虞纤纤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出去。毕竟现在“虞纤纤”应该在女卫生间里，她出去了被人撞见，那叶棠方才的一番布局就全数作废了。
    可虞纤纤实在没法明知叶棠独自面对章健有危险而什么都不做。
    嗡嗡——
    叶棠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方磊给她打来了电话。
    喝醉的方磊头晕得难受，尽管他很想跟上叶棠，问她有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帮她做的。可惜他的手脚不听使唤，人也软趴趴的。
    被队友扶回房间之后，方磊干脆地抠嗓子眼儿去了。
    等他吐了个干净，还用冷水洗了把脸，邱英他们叫的客房服务也给方磊送来了醒酒汤。
    这会儿方磊不能说人完全清醒了过来，至少他的双腿不会再不听话地走起蛇步。
    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犹豫，方磊还是给叶棠打来了电话。
    都耽搁这么半天了，姜忆要做的事或许她已经做完了。但，他还是想问她，有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就当……就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骗着姜忆多跟他说几句话吧。
    “姜……”
    见电话被接通，方磊心里那股害羞劲儿又涌了出来。
    只是不等他梳理好自己的心情，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不是叶棠声音的求救。
    “方队！帮帮姜姜！”
    在虞纤纤看来，身体单薄的叶棠比她还不能扛事。章健一身肥肉，光靠吨位就能把叶棠压制得无法呼吸。更别提男女之间的力气相差巨大，女生打成年男人十拳造成的伤害，大多比成年男人扇女生一个巴掌还不如。
    卫生间里，叶棠睨着章健。
    虞纤纤都知道她的短板，她自己哪儿能心里没数呢？
    也因此，叶棠没有贸然出手。
    “你、你是——”
    章健刚想问“你是谁？！”，随即就想起面前的女人是傅玮晗的前女友。
    “你这是在干什么……”
    章健说着说着，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拧动脸上的肥肉，怒道：“你是想报复傅玮晗是吗？那你去找傅玮晗啊！你破坏我和纤纤干什么？！”
    “破坏？你和纤纤有关系吗？你们之间都不存在关系，又谈何破坏？”
    叶棠说得轻松，实际上却是不着痕迹地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自己与章健之间的距离，以及章健与卫生间隔间的空隙。
    “你、你这个……！”
    章健真是恨不得撕了叶棠的嘴巴。
    “章先生。”
    就在章健举起手来想抽叶棠耳光的这个刹那，叶棠冰冷道：“我想你不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王者之剑’是什么情况吧？你以为你在这里打了我，你能全身而退吗？”
    女人单薄的身体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往前迈了半步。
    叶棠那双漆黑的眼睛让章健感到恐怖。
    这是一种青蛙见了蛇，老鼠见了鹰的本能。
    “跟踪虞纤纤，袭击虞纤纤的同时还殴打了前来救助虞纤纤的我。你猜猜，这足不足够让警方立案？”
    章健色厉内荏：“你以为你能诬陷我吗？！只、只要我不动你！警察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能用什么理由抓我！？”
    “哦？是吗？”
    叶棠明明比章健矮，气势却如同章健跪着，而她不过是睥睨着这个跪在她面前的废物。
    “那要是，我身上确实有伤呢？”
    笑着的叶棠手一抬，“啪！”一声就用力打在了自己脸上。
    寻常人在自残时总会不自觉地收上三分力，这与个人的想法无关，纯粹是人类作为生物有自保的本能。
    可叶棠，她这一把掌那是真没把自己在用的这个身体当自己的身体。她这一巴掌竟是直接打裂了她的嘴角，让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汨汨而下。
    更绝的是，叶棠打自己巴掌时，早已经计算好了角度，并且是用右手打得左脸。几乎不会有人在看过她脸上的手指印后还怀疑她的证言。
    “你、你疯了！！”
    看着叶棠向自己走来，章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然而他右脚绊左脚，竟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叶棠笑了笑，并未反驳章健说她疯的话。
    她饶有闲情地走到章健面前，笑着蹲下：“再不动手，你可就没机会朝我动手了。章健，你确定你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叶棠神志清醒地穿越了无数个世界，死亡对她而言只是又一个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生，她变得没那么在乎自身的性命，也因此她不咸鱼时，做起事来总有一股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劲。
    见章健竟然怕得发起抖来，叶棠更觉得他可笑至极。
    他有胆子去骚扰虞纤纤，却没胆子对她这个“疯子”施暴。可见这人也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遇见了铁板那是脚指头都不敢伸一下。
    遗憾的是，铁板不会动，她却是会动的。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叶棠几把扯乱自己的头发，一声惨叫“跌坐”在地。
    方磊快步冲进卫生间，一眼就看到了一秒流泪的叶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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