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姐妹各自诞下的女儿,虽弗能说瞧着完全就是一人,遮去眼睛,融野也知她二人有多相像。
而她二人形似神却不似,仔细把脸瞅了也只会笑着说“美人美到极致总有几分相似”。
更何况两人不光神貌各异,就是一举一动也全不相似。妹妹儿时的促狭病还没好全,真是在江户城才有所收敛,离了城恨不能连蹦带跳地归府。平时一放松下来小动作就多,东张西望,抓脸挠头,要不就拿手抠膝盖,怎看都不像个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的孩子。
姐姐则年长数岁,从小不好动贪玩,身子骨瘦些弱些,性子更冷些。她走路不紧不慢地,目不斜视,那般气宇走到哪皆透着丹青世家养出来的一家之主的风华。
偶尔于江户城中同姐姐觌面,受礼后面无表情地擦身而过,融野每每都觉后背紧绷,两腿发软。姐姐的目光越冰越寒越刺痛她的心,就越能濡润她的穴。
“少总领大人,大当家的。”
府仆于屋外的唤声搅扰了屋内姐妹二人肉体的温存缱绻。
“直季大人接少当家快回府了。”
抖衣披身,永仙应答:“知道了,下去吧。”
“直季……?”未听过此名,融野昂首看向姐姐。
“我的侧室,永宁的生父,你未见过。”
“侧室?!”
惊愕到收不住声,融野盯视姐姐的脸,骤觉姐姐陌生得让她害怕。
姐姐不仅有门户相当的正室丈夫,还有一名侧室,同时也是姐姐的次女,松雪永宁的生父。
她努力回忆,确信姐姐从未对她说起过,或者说她们姐妹间的聊话从未涉及过多少姐姐于京都的家室,甚至包括姐姐的次女永宁与长子永安。
“是姐姐招他来的么。”
“嗯,府中得有男人打理——”见融野愕然中携了困惑,永仙道:“我应你同你说过他,你是哪来的好记性?”
潮红未退净的脸蛋“唰”地通红,融野低下头去:“姐姐说过么……”
“说过。”
“嗯,好像是说过……”
然她竟是想不起一星半点。当时是在做什么,是她在嘬姐姐的奶,还是姐姐在弄她的穴,她这脑子,横竖没救了。
姐姐不多提男人,提起时总感冷淡无趣。带长女永绍自京都下江户的姐姐,融野曾深信不疑她的姐姐无需任何男人,姐姐只要她。
可这些亦皆系她自以为的,那“与丈夫床笫不合”也都是她通过姐姐生涩的吻与高潮时的疯狂而妄下的结论。姐姐没说过是否享受与丈夫与侧室的男欢女爱,也不必说。
此处的主人是姐姐,少主是绍儿,跟松雪宗家府邸差不多大小的屋宅和差不多数量的仆从。宗家府邸无男主人亦打理得当,如何这里就得有个男人呢。融野想不透姐姐的话,只好朝别处想。
“姐姐。”
“何事。”
仰首以望姐姐褪却情色的冷面清颜,融野吞吐好半天,终是没能问出那些不关她毫厘的风月枕边事。
“无事,只当我没来过吧。在此不便见姐姐的侧室,恐节外生枝,融野这就走,姐姐保重。”
“绍儿很想你。”
“绍儿……”
捞了襦袢丢与妹妹,永仙自仍赤身裸体的融野身上移开视线:“你要实在不想跟他碰面,就从后门走。”
不久前还同她拥吻交欢的姐姐变了个赶她走一般的口吻,融野既知穿上衣服的姐姐本就冷,也知说要走的本是她松雪融野。
她无力责怪谁,也没那个智慧辨析应该责怪谁。
“绍儿今日也去画所了么。”
“是,少当家一睁眼就想去,天黑才回来。”
听在前引路的少主乳母说着话,融野于后颔首:“那就好,她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掸袖整襟,融野乍吃一痛。颈处红痕未消,证实着午后她与长姐床榻间禁忌的疯狂。
“告辞。”
于是她就这么,如做贼般离开了“京松雪”的府邸。画所归来的绍儿亮声喊着“母亲”,素未谋面的男人笑得温厚。
她想她是该离开了。
心里不好受,想找人喝酒。她喝不到几杯,可就是想喝。有一人家里肯定有酒,下酒菜也想有就有。
她很久不曾未经书信约定就来这了,她想碰个运气,冬冬或许正在家煮饭煲汤呢。她去了,定不得冬冬的好脸色,但冬冬也仅仅会嘟囔着“真拿你这家伙没办法”,一面又启开最易入口的甜酒斟与你。
“买回来了,先生。”
有人先她一步跨入隐雪先生的家门。那女子是仆从打扮,草鞋半穿半踏着,腿脚麻利又轻快。
“有劳有劳。拿豆腐蘸这个,我保证不会难吃。”
隔着门,融野听见了冬冬的声音。
“先生会吃,丁点没变!”
等了多久,融野没概念,她发呆常觉一个时辰也不比一刹长。
她只知那女子于她干等发呆的期间里,没再走出冬冬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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