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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第三回
    疼痛开始是一点点,但逐渐蔓延而强烈了起来,由上而下,俐栩胸前被重划了一刀,她倒下后,大量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周遭的白色床单。
    俐栩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这样像是失去控制的人偶般倒了下来。
    「真难得,你竟然砍偏了吗?这不是致命伤吧?津梁。」傅姜的声音再度冷了下来,他不太高兴地催促着:「再多下几刀吧。」
    津梁却动也不动,他淡淡地说着:「这样就够了吧。您不是只是不想让她有机会干涉达姆姆吗?这种伤就足以让她好一段时间动弹不得了。」
    「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是要你『杀了她』吧?」傅姜不屑地看了倒下的俐栩一眼,「不只是达姆姆,我要她永远都无法干涉达拉也。」
    「算了,你也不过如此,我直接找其他人来把她处理掉。」傅姜烦躁地抓着头,随即大步转身走掉。「你可以回去了。」
    傅姜出了门后,津梁手上的刀瞬间掉落地面,发出啪地声响,然后他向前察看了俐栩的状况。
    俐栩的伤势严重,他的刀从左边的肩膀直直地划下,虽然避开了心脏的位置,但是以这样的出血量足以在短时间内就致死。
    没错,在关键时刻,他是砍偏了。
    现在就算不等傅姜带人来,只要不尽快处理伤势,俐栩还是会死。此时她的表情非常痛苦,整个脸都纠结在一起,冷汗直流,背部跟头发都被汗水沾湿,全身上下沾满了炽热的鲜血。
    傅姜长老命令他回去,既然刀都已经挥出,也没有什么挽回馀地。在他的认知中,他确实已经可以回去了。
    然后,俐栩会就这样死去,死在他的刀下。
    津梁这时候抬起了头,看见了当时清纆跟三花闯入的窗口。
    黑夜,在看不见其他人的达拉也街道里,津梁揹着俐栩向前跑着。
    因为不确定傅姜长老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回来,他只稍微帮俐栩做了止血,就背起她从窗口离开。
    在他的背上,俐栩全身发冷,她不断瑟瑟发抖,气息相当微弱。
    追兵势必很快就会追来,在找到暂时的藏身之处前,津梁不敢大意的停下来,他迅速判断着接下来要往哪走,最后还是就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快速地拿了需要的药物跟物资。
    「津梁哥?」一脸惊讶的南参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坐在旁边的俐栩后,眼睛睁得更大了。「发生什么事了?」
    津梁看了弟弟一眼,垂下眼轻声说着:「南参,妈妈就交给你保护了。」
    拿完最后一样东西后,他就迅速背起俐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了南参愣在原地。
    只要一发现他带人逃走,傅姜一定会马上下令封锁下山的道路,至少之前建好的公路是行不通的。津梁果断带着俐栩往下山的山林走──也就是穆跟俐栩之前离开时利用的通路。
    所幸,因为俐栩的存在是被隐瞒着。所以傅姜势必是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动用有限的人力。
    在山林里找到一个树洞,津梁暂时停下来帮俐栩处理伤势。俐栩的体温降得很低,即使他脱下外套包覆着她,也丝毫不见帮助。
    他该怎么做?
    津梁抬起头来,看向黑濛濛的天空,天空乌云垄罩,很快又要下雨了。
    「俐栩、俐栩。」他轻声唤着,却不见她的回应,俐栩紧闭双眼,浑身颤抖,生命跡象愈加薄弱。
    津梁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从骨子里沁出来的无助,他将手放在树干上,凝视着虚弱的俐栩,低声祈祷着:「达拉神,拜託您不要把她带走。」
    他还没能为她真正做上什么。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伤害她。
    下雨了。冰冷的雨滴不断自天上落下,让津梁的心也跟着凉了。
    这时候,在雨声中有脚步声传来,津梁顿时提高了警觉,做好应战的准备。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滂沱的大雨中,已浑身湿透的清纆喘着气站在那里,看到他后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激动不已。
    「找到你了──」
    随后,三花的身影也跟着从草丛出现。
    三花立刻接手处理俐栩的伤势。在达拉也,三花战斗能力弱,但的确是治疗方面的能才,如果连她都做不到,大概也没人可以救得了俐栩了。她从身上随身携带的袋子里一个一个掏出相对应的药,检查过伤势后,她对另外两人保证,即使有些棘手,也一定会设法救回俐栩。
    津梁跟清纆两人站在树洞前待命,到现在清纆仍未完全平復凌乱的气息,看来刚才他们一路赶了好一段路。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津梁低声问。
    清纆耸了肩,仰望着天空,「不确定你会不会相信,但是事实上,我跟俐栩之间有着『连结』。」
    「即使俐栩今天人不在达拉也,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连结』,我能感受到俐栩任何强烈的情绪,有时候甚至能感知到俐栩的所在位置跟环境。」
    说着说着,清纆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他用力抓住了津梁的衣服,极力压低声音,却掩盖不住怒火,「所以,刚才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
    津梁不语,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但也任凭他抓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你明明知道那一刀下去就足以让她致命,你为什么还砍得下去?你是真心想杀死她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再也无法压抑,清纆伸手挥了他一拳,津梁没有躲开,被击中后退了几步站稳身体,并冷静地伸手擦了嘴角的血。
    「那么,当时的她是什么心情?」
    清纆愣了一下,随即拳头微微发着抖,挣扎了一会儿后,他垂下了眼,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她宽恕了你。」清纆冷漠地回着,「为你感到不捨。」
    津梁沉默了。
    「好了啦你们别打了。」从里面都嗅得到一股火药味,三花探出了头,「现在伤药要省着点用了啊。」
    三花才刚把头收回去,忽然又探出来,「对了,她已经没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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