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五方,都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蝙蝠,每一只嘴里都咬了东西,有的咬着金钱,有的咬着寿桃,有的咬着玉简,有的咬着葫芦,有的咬着宝瓶。五方蝙蝠中间,是一口圆形砚池。
砚台看起来小巧可爱,寓意美好,非常独特。
“怎么样,这砚台好看吧!”胖子拿着砚台在米谷面前晃了晃。
米谷直接把头转到一边,根本就不想看。
“哈哈,害羞了。来,拿着,有笔怎能没砚台,在一起才好写字。”不由分说,胖子直接将砚台塞在米谷怀里,都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欢。
米谷最烦写字了,一写就头大,头晕眼花想睡觉觉。
看着怀里的小砚台,她都想扔回去,但粑粑在这,可不能没有礼貌,这样可不是好孩子。所以,只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说:“谢谢叔叔。”
“不用客气。”
胖子又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递给米谷,道:“我这里还有一块小墨锭和印玺,都送你了,正好和文华笔、五福砚配套。”
零零散散一堆,公良帮米谷收起。
却又不免诧异,“你手里怎么有这么多小东西,难道是专门卖文房四宝的?”
胖子大笑道:“真让你给猜对了,我家就是卖这东西的。喏,那边宝月堂就是我家所开,专卖小孩文具,也算是陋儒星的老字号了。”
“没想到还是位少东家,失敬失敬。”公良拱手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少东家如何称呼?”
“在下曹文原,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大原。”
公良瞄了瞄他的身体,心道:这大原恐怕是大圆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原来是曹兄,在下公良。曹兄家里在这边开店那么久,想来对学宫应该很熟,时常有机会聆听学宫先生教诲才对,怎么今天也来听他们讲学了?”
曹文原低声说:“你就不知道了,这可不是寻常讲学。每次学宫招收学子,学宫之主便会登坛演说修行之道,解大家心中迷惑。这可是难得的机遇,我不来不是傻子吗?”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公良奇怪。当日听到东宫先生的话,他也探听了很多人好不好。
“学宫又不说,谁会知道,也就是我经常在学宫逛才了解这些。”曹文原得意的说。
“没想到曹兄还是个百事通。难得遇到曹兄这般热心之人,恰好我手里还有几坛万种灵果酿制的果酒,虽不比仙酒氤氲仙气,但胜在味道奇佳,曹兄不妨带回去尝尝。”
刚刚曹文原送了米谷几样东西,虽是发自内心喜爱,但无功不受禄,平白落下人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世界,最难懂的是爱情,最难还的是人情。
当你以为可以用金钱来解决的时候,爱情鸟飞走了,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也澹薄了。…
所以,公良才会想送他万果酒。
曹文原看着他拿出的万果酒,也没拒绝。直接拍开封泥,掀开一角封纸,一股果香顿时从坛内飘出。现在学宫广场,他可不敢饮酒,连忙重新封好,把酒坛和封泥通通收入储物戒。
“公良兄酿的万果酒可是好东西。”曹文原热情的说。
“可惜不是仙酒。”公良摇了摇头。
“管它是什么,重要的是味道好,公良兄手里可还有这种酒?”
“有一点。”
“不知能否卖我一些。”
“说什么卖,曹兄要的话直接拿去就是。”公良大气的说。
“那不行,先前所送我已经厚着脸皮收下,现在再拿就有点没脸没皮,惹人笑话了。”曹文原一脸正色。买卖是买卖,交情是交情,买卖和交情不能混在一起,要不然早晚出事。
以前在祖星时,公良担心来到天外灵石不够,所以准备了一堆万果酒,打算到天界卖掉换钱。
谁知天界仙气充沛,根本看不上灵气稀少的万果酒,卖的价钱低得吓人,所以公良没再出手,打算留着自己慢慢喝,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喜欢。公良直接从果子空间取出一百坛万果酒给他,另外多送十坛,还送了两小坛天香酒。
万果酒多得要命,送一点没什么。
可天香酒数量稀少,而且用途众多,所以公良只送了一点给曹文原尝香。
“曹兄,天香酒以天香果秘密酿造,内蕴独特天香,乃世间难得之物,可要悠着点喝。”
曹文原闻言,就想打开看看。公良连忙阻止,天香酒不比其他,一打开就芳香四溢,到处都能闻到。现在是天命学宫讲学的时候,天香冒出,人群耸动,势必会打扰到人家讲学,这怎么能行。
曹文原也是听劝的人,见他这么说就把酒收起来,等回家再看。
再过一阵,天命学宫终于有了动静。
两扇厚重的学宫大门缓缓推开,走出两排盛装打扮的儒者。行到讲坛,儒者齐齐转身,朝学宫躬身礼道:“恭请学宫之主至圣尊师登坛讲学。”
一名身着宽袍大袖儒服,有着魏晋名士风流的老者在众声恭请下,慢慢从学宫走出,一步一步登上讲坛。
讲坛高三层,每一层都一样高,三层合计两米左右。
位于学宫大门前,后面就是天命学宫,前面是一片宽大广场。
学宫之主登上讲坛,环视一眼,便坐在讲坛中央早已准备好的坐榻上。一名中年儒者提着兽面铜钲走上来,站在讲坛边,对下面挤挤攘攘的人群敲了三下,大声喊道:“至圣尊师讲学开始。”说完,又提着兽面铜钲走了下去。
原先恭立在宫门两旁的儒者,纷纷坐到讲坛边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
学宫之主清心养神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天命者,真君之主宰,宇宙之造物,大道也。大道者,原上之野马,天地之尘埃,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夫求学之道,在于强识博闻,在于鸿志明德。德行动天,其无远而不至。
古之欲明德者,必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环宇之内,得道者,非得道者,无不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祸矣。
所谓诚其意者,母自欺也。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皆从心所欲而言之,非口不对心而巧说之。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读:志),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心者,命也,玄窍也。
先天之柄,虚无之系,造化之源,混沌之根。
慎勿染尘,慎勿滥情,慎勿乱欲。修行之士,心无定,气不住,神化无基。此一物,杳杳冥冥,恍恍忽忽,道曰”
至圣之言,字字玄妙,句句渊奥。
方一出口,便化为磅礴文气,蕴结无量文花,漫天乱坠,福予人群。
这文气,是浩然正气,是至大至刚之物。凡心思不纯者,都会被驱离出去,再无进入学宫的机会。若心思纯真,则能得文花卷顾,大开灵智,洗去躯体污秽,还我天真本源。
公良虽然能听清学宫之主所讲内容,可里面的意思却是有听没有懂,又不能离去,只能傻傻的坐着。
下一刻,文花乱坠,洒落于身。
公良只觉“嗡”的一声巨响,脑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开般,以前所学一一浮现。
他知道机遇来了,连忙意想一直未曾领悟的五方帝印里面的圣印。刹那间,至圣之音加身,一字字一句句,宛如大道洪音,震动神魂,撞击心灵。
公良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这是天地的欢呼,生命的喜悦。
一道道感悟涌上心头,圣印被一点一点的演化出来,种种玄妙印入心中,不学而会。
公良大喜,这次得至圣之音相助,终于悟出圣印,得到两门印法:
一曰灵贶圣印,此为赐福宝印,有诗云:“瑞彰知有感,灵贶表无灾。”又有诗赞:“嘉惠千里成天工,灵贶亿载垂无穷。”
一曰帝命圣印,此为感化宝印。帝命所出,圣德载极,皇威万宇。宇上宙下,无所不从。
学宫之主讲学还未结束,公良连忙收敛心神,意想戟法,打算将新得到的两门戟法融入到以前所学当中。一瞬间,无数戟决从心头掠过,无尽戟影沉浮,演练诸般戟法。
米谷倒没那么多事,一听到学宫之主声音,就躺在粑粑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圆滚滚正襟危坐的听学宫之主讲学,文花坠落,化为清气滋澜心田。至圣之音传入耳中,一字字一句句冲荡神魂空间,圣者血脉传承所在。
“轰隆”
忽地一声巨响,传承所在破碎,化为重重迷雾笼罩空间。
良久,雾气散去,原地现出一座古老大殿,那是——真正的圣者传承。
霎那间,一枚枚、一页页、一部部典籍,化作流光涌入脑海。圆滚滚感觉头都快炸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只是身子依然和先前一样坐在地面,谁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什么事。
至圣之音并没有因为她昏过去而断绝,仍然不断钻入脑中,化为文气抵消血脉传承冲击。
片刻后,似乎适应了节奏,圆滚滚脑袋不再疼痛,转而舒服的睡了过去。
她头上的小香香正享受来自至圣玄奥清音洗礼,一点也没注意到好朋友变化。
第五十九章 始象帝经
静姝三姐妹坐在公良旁边,起初和他一样聚精会神的听学宫之主讲学。
可是文花加身,至圣之言传来,一字一句玄奥言语,一道一道震荡心灵,再也无法聚集精神,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鸡皮疙瘩丛丛冒起,神魂阵阵悸动。
玉姝读书水平和米谷差不多,看了就头疼,但对炼丹却非常感兴趣。
是以,当至圣之音临身,那往昔所学丹法便从心底冒出,与新学丹法一起,融汇贯通,衍化出新的丹道知识。
静姝素来爱好读书,诗画书琴,无一不会,甚至还会管家和炼器。
本来想和两个妹妹一起恭听至圣真言,谁知文花入体,至圣之音传来,脑袋顿时变得一混沌,什么至圣什么真言早已抛诸脑后。
瞬间,往昔所学涌上心头,只不过片刻,炼器之道就有进境。
妍姝作为儒道中人,对儒门至圣的讲学不敢有一点马虎。
她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望着讲坛,虔诚的看着学宫之主,时时刻刻注意倾听至圣之言。没想到,下一刻,至圣之言就化为磅礴文气,蕴结文花灌入头顶,更有玄妙圣音传入神魂,轰击位于眉心空间深处的识海文宫。
妍姝神魂位于识海中央,文宫位于神魂中央云层之上。
文宫摇晃。
往昔所作,名列儒门五等出县、达府、鸣州、镇国、传世,篆刻在文宫四壁的文章、诗句,齐齐飞出,围着宫壁旋转,绽放璀璨华光。诗句文章每转一次,摇晃的文宫就稳定一些,渐渐安定下来,不再摇动。
至圣之音无法撼动文宫,慢慢变得稀薄,不再像先前那般密集。
妍姝以为就此停歇,忽而,一道道比先前更加洪亮的至圣之言传入耳中。
“先贤以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象喻天地。天地之外曰太虚,又曰太无,总谓之虚无,又谓之虚空,以其无心故也。
故虚则能容,无则变化,是以物各付物,事各付事,形各付形,气各付气,使天地自相覆载,日月自相运行,阴阳自升降,寒暑自往来,四时自推迁,五气自顺布,飞潜动植,自形自包,虚空一何容心焉,此虚空所以长且久也。
天地大虚空,人身小虚空。人身不能与天地同其久者,以有心,故不能虚无。
若能虚无其心,神自来归,气自来复,始可言修持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