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还说商人最会赚银子,跟和尚比起来,差远了!
荣烺并不是个小器人,有人因她得了好处,她也高兴。但对寺庙把生意做的这样风生水起的,她心中便有许多好奇,遂召来僧正。
“大师坐。”荣烺一指下首绣凳。
僧正双手合什念声佛号,方坐下,“殿下相召,可是有事吩咐。”
“没事,就是想跟您聊聊天。”荣烺咬文嚼字地,“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心里有些疑问,想问问你。”
“殿下请说。老衲必知无不言。”僧正还是很喜欢跟公主聊天的。
荣烺就说了,“听说你庙里十分有钱,你们那些钱都怎么用的。”
饶是僧正佛法精深,也给荣烺这问题问的一脸错愕,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荣烺是要找他借钱!
不过,荣烺一幅直白好奇等他回答的模样。
僧正将神色从错愕变回慈悲,双手合什又是一声佛号,“出家人了却因果,这些银白之物,也不过是代佛祖做些善事,布施人间。”
“细说说。”荣烺不听虚的,她得听实的。
僧正整理好平常心,还真与荣烺细细说来,寺庙里的钱,一般分为三大类,一是用来支持一些香火稀少的小寺小庙,二则用于救济贫寒百姓,三便是庙中僧众开支,第四则为宣扬佛法所用。
其他的,也没有了。
荣烺点头,“这还真不错。你们也会救济百姓。”
“若有百姓饥寒,寺中僧众便会购米煮粥施予百姓。有贫寒学子投宿,寺中也都会接纳。每年四月二十八、重阳节,寺中都会无偿施药。倘遇涝旱之灾,佛门亦不会袖手。”僧正双手合十,“佛法普度众生。”
“大师不堕高僧之名,我的困惑已解。”荣烺问明白,便说,“不打扰大师修行了,天寒地冻,还专门进宫为我解惑。”
僧正含笑,“能为殿下解惑,皆为佛法指引。”
荣烺笑,“你这总是佛法佛法的,我又不是出家人。”
“老衲看,殿下颇有佛缘。”sg
“我可不出家。”
“有佛缘的人不一定出家,聪明颖悟,于佛法一见即通,便为有缘。”
“我也没看过佛法。不过,照你这么说,是挺有缘。要是没缘,我怎么会去天祈寺呢。”
荣烺说话,既有天真可爱之处,也有稀奇古怪之语,幸而僧正大师见多识广,圆融应对。
问过和尚,荣烺一碗水端平,又召来道录司的道长问了问,“你家实力强,还是天祈寺实力强?”
道长说,“佛道法源不同,贫道是道家人,自然认为道家最好。”
“那天祈寺大师们做的事,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在做?”
道长不解,“佛家做什么事了?”
荣烺便举例,施粥施药做好事啊,人家还很有钱。
道长:……
好事当然我也有错,而且做的一点不比秃驴少,不过公主你是不是在摸我道门老底啊!
但面对天真无邪年龄小的公主,道长也知道自己想多,就算有摸底的事也不能交给孩子做。
于是,道长也徐徐的跟公主解释一番,自己不敢夸口比佛门有钱,但每年善事绝对做的不比佛门少。
荣烺心里给他算了算,那你肯定银子也不比他家少。
待荣烺解开自己对佛道两家的疑惑,荣绵出宫的地方也确定下来,荣绵要去户部看看。
对于兄长的决定,荣烺双手支持,嗯,她也没去过户部,这是朝廷衙门,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正好跟兄长一起去瞧瞧,开开眼界。
第75章
殿下
正文第七十五章
既然要去户部,颜姑娘就对荣烺建议,“户部是衙门,跟宫外市井不一样,咱们穿什么衣裳才显庄重呢?”
公主要去户部,她们都是公主的伴读,自然要一起去的。
荣烺说,“大礼服太沉重了,又没有大礼仪。小礼服也有长长的裙摆,行走不便。”
她想了想,“穿平常衣裳就行了。咱们又没官服。”
荣玥有些担忧,“这行吗?史师傅常说,一举一动,要合乎礼仪。”
“我也听说,朝中御史事儿特别多。”郑锦道。
“不用担心,礼记也没规定咱们去户部穿什么。”荣烺说,“我是公主,不比吏部尚书官职高。我过去瞧瞧我家的衙门,穿的端正就不失礼。”
大家一想,这话没毛病。
于是,待到出门正日子,荣粮带着姜颖几人穿戴好,等荣绵几人过来万寿宫汇合,便登车出宫,往户部去了。
今日荣烺跟兄长一辆车,荣烺问兄长,“哥,你为什么想去户部啊?”
荣绵说,“史师傅说,今年雪大,城南的城墙塌了一角,那城墙早该修了,吏部一直说没钱。我就想去户部看看。”
“史师傅可真心眼儿多,他这是自己弄不来钱,跟你抱怨哪。”荣烺笑。
荣绵自然也明白这些,“我想六部都走一趟。他们各部如何,当然得按衙门自己的规矩,我先了解一二。”
荣烺点头,“这事儿父皇跟祖母肯定都知道。”
六部就在皇城外,那真是刚出宫拐个弯儿就是了。
门前戳着俩大石貔貅,荣烺一见这石貔貅就笑起来,她笑声清脆,引得出迎诸人注视。荣绵刚要扶住要行礼的吏部尚书,忽听得妹妹大笑,轻嗔一句,“阿烺,笑什么?”
荣烺忍笑,“第一次来户部,一时心喜。”她给兄长使个眼色,“皇兄,咱们是来学习的,还请尚书与诸大人不必多礼。”
荣绵瞪她,回头扶起户部尚书,“赵尚书切勿多礼。”
荣烺站在兄长身畔,瞥户部尚书一眼,她耳朵没听错的话,刚这老头儿说的是“臣等见过大殿下。”,竟没提她的名儿。
赵尚书显然也看到了荣烺,赵尚书有些生硬,“实不知公主殿下要降临本部,衙门一时也没准备。”
“没事儿,我客随主便。”荣烺道。
赵尚书堂堂一部之首,自然不惧这样的刁难话,很平静的说,“臣是陛下之臣,朝廷之臣,殿下乃陛下皇女,臣不敢称主,殿下也不当称客。”
“哦,原来是这样。”荣烺说,“那依你看,我是打道回宫,还是去你衙门看看。”
赵尚书道,“公主身份尊贵,当于宫中安享尊荣。”
荣烺唇角一翘,“你既知道自己是臣,就得明白,你还做不了我的主。”
赵尚书脸色一僵,荣烺对兄长说,“皇兄,咱们进去吧。”
赵尚书看荣绵完全没有阻拦荣烺的意思,也只能如丧考妣的站立一畔,看着荣烺跟荣绵一起进入户部,更让赵尚书吐血的是,荣烺身后还跟着一群簪着花钗的小姑娘,以及一大群女官宫人……
这简直……不成体统!
荣烺也不是多爱看赵尚书那老脸,长的没史师傅一半好看,也学史师傅哭丧,真是碍眼!荣烺四下瞅瞅,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户部什么神秘模样,尚书这样不愿我进来。原来也就这样啊!”
瞅一眼桌桌椅椅,荣烺都没坐,站在当屋说,“破破烂烂的。”
赵尚书恨不能立刻把荣烺送出去,顺势自贬加自褒,“自来官不修衙,况且如今户部吃紧,我等只愿兢兢业业把差使当好,旁的,能凑合就凑合着,苦些不算什么。就是地方寒碜,唯恐委屈了公主殿下。”
“你就不怕委屈我皇兄?”
“大殿下是皇子,男子理当为陛下尽忠,眼下这些琐碎事,也是大殿下要学习的。公主不一样,您娇弱尊贵,先时也不知您要来,事先也没准备,老臣心下委实过意不过。”
荣烺说,“看你这么狡猾,怎么连工部修城墙的银子都拿不出来。难不成狡猾都用在溜须拍马上了?”
赵尚书登高位以来从未受过这等羞辱,顿时气的不轻,大声反驳,“殿下,臣乃朝廷忠耿之臣,殿下有何凭据,竟然这样污蔑臣的人品!”
“你当我没看到,你不愿意我进来,现在也想方设法想我走。你真不如史师傅,史师傅有话还直说,不似你,拐弯抹脚不实在!”荣烺很鄙视赵尚书,“不瞒你,你要直接说,我兴许一高兴就不进来了。你偏不说,我就专门来看你这一脸的言不由衷!”
荣烺这一套话,简直把刁钻顽皮演绎到了极致。
连跟在荣绵身边的郑徽等人都觉好笑,只强忍着罢了。
赵尚书被荣烺说的大失颜面,脸色胀红,怒道,“公主年少,我与你也讲不通道理!”
荣绵说,“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赵尚书你消消气,阿烺年少,心直口快,有些顽皮,爱开玩笑,你莫当真。”又说妹妹,“你也老实点儿。”
荣烺哼一声,“我才不稀罕这破地方!我这就走了!”说着便往外走。
荣绵忙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去礼部看看。齐师傅学识好,有见识,心胸宽阔,不似某人。”说到“某人”的时候,尤其朝赵尚书重重一哼,直哼的赵尚书羞愤欲死。荣烺说,“我去找齐师傅。一会儿再去看看史师傅。”荣烺想,我堂堂公主,看我去天祈寺把老和尚高兴成什么样儿了。三清观也眼巴巴的盼着我去,我缺这么个破地方么?
荣绵说,“莫急。”召来侍卫长,让侍卫长陪在荣烺身边,再嘱咐林司仪,“记得早些回宫。别让祖母记挂。”
又对妹妹殷殷叮嘱,“你过去,莫要戏弄史师傅。”
“这怎么会呢,我是帮史师傅解决难题的。”
荣烺带领她的人马就浩浩荡荡离开了户部,赵尚书灰头土脸。荣绵笑,“公主年纪小,顽皮一些,她就是好奇,才跟我过来的。你也是,何苦摆出这么张苦脸叫公主不高兴。”
赵尚书悲愤委屈地,“老臣,老臣也没狠拦公主。”
荣绵看他,反正你也没高高兴兴的迎。
好在魔星已走,赵尚书收拾心情,“知道殿下要来,老臣已经准备好几天了。”
另一边荣烺带人出了户部,齐尚书在礼部任职,礼部就在户部隔壁,走两步就到。荣烺也没再坐车,直接就过去了。
礼部先前也没得吩咐,好在六部衙门是国家重地,平时多有高官显贵来往。就是齐尚书,也知道今日皇长子要到户部去,所以内阁散得早,大家各回衙门,就是备着皇长子会不会顺带去旁的衙门看看,他们身为一部长官,也好接待。
门口当值侍卫问明荣烺身份,当下不敢拦,一人进去通报,一人在前领路。齐尚书正在屋里吃茶,听到侍卫说公主到了,齐尚书便整理衣帽,出门相迎。
齐尚书生的面容俊雅,衬着礼部有些陈旧的院舍都明亮起来,远远的望见荣烺,齐尚书含笑一拱手,朗声笑道,“不知殿下降临,臣有失远迎。”
“我既先时没知会,怎能怪尚书未出迎。何况齐师傅是我的师傅,不必如此多礼。”荣烺抬手虚扶,齐尚书便只行半礼,“殿下驾到,我部上下蓬荜生辉。”
荣烺打量礼部没比户部强到哪儿去的衙门,点头,“是挺蓬荜的。”
齐尚书一笑,请荣烺进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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