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气氛比起第一天还要如火如荼。大约是为了享受最后的骄奢淫逸,许多人都开始有模有样地吹嘘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毫不吝啬地进行着夸张的描述。
瓦尔德一如既往待在格曼主骑士的小队伍里独自饮水,时不时附和一下海姆里希向他抛来的话头。倒也不怪他兴致缺缺,毕竟那些骑士团里的尔虞我诈,国王面前权力的纠结纷争,向来都不是他重点关注的话题。
“瓦尔德,就你这闷葫芦,别说公主了,我女儿都不一定想与你结亲。”
站在他对面的是管辖洛特林地区的主骑士费舍,家里有一儿一女,女儿正好是当嫁的年纪。
洛特林地区紧靠施特莱斯城,文化饮食如出一辙,而主骑士的队伍中年纪稍大的占据大多数,真正年轻有为的实在屈指可数,所以理论上讲两方结亲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海姆里希大笑一声拍了拍瓦尔德的肩膀,随后和费舍碰杯一饮而尽。
“老费舍你还是省省吧,照我看,我们的这颗葫芦应该心有所属喽。”
“我说得对不对?”
瓦尔德看着他一脸好戏瞧上瘾的眼神扯了下唇角,没确认也没否认,只是眼里的无可奈何让这群资历颇高的主骑士们异常兴奋。
他大概是无法磨灭掉他们的好奇心的。
然而下一瞬,像是被一记惊雷震醒,他猛地收缩瞳孔,握着杯子的手指逐渐发白,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未被烛火照顾到的透明玻璃窗。
“嗯?怎么...”
一条闪电毫无预兆地直劈下来,将海姆里希的话系数堵了回去。随后他们看到窗上聚集起的水珠越来越多,起初只是一颗颗砸上去,随后变成一束束,从上到下连接成一片雨幕徐徐降落。
这么大的雨声毫不意外地扰乱了人们的心情。
“这...怎么突然下雨了?这里可是国王城啊!”
也不怪在场的人如此震惊,事实上国王城之所以繁盛富足,成为国王以及大多数贵族的聚集地,其中十分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鲜少降雨。而在这鲜少的几率下,每次打下来的水滴还不够把地面洇湿,因此长久以来基本不会出现彩虹。
若要具体来说,从鲁道夫登上国王的宝座起,他大概也只见过一次彩虹。
眼下这么密集的降水让这些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贵族们瞬间乱成一锅粥,场面也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瓦尔德捏了捏眉心,总觉得大脑有些不清醒,也不知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坏天气还是这群聒噪不安的惜命鬼。
不过他的预感向来很准,那是一种从胸口贸然生发的、想要破除一切禁锢的焦躁。
也就在这时,鲁道夫带着侍者再次出现在庭前。
“请各位稍安勿躁,今晚城堡里为各位安排了足够的位置休息,若是这雨不停,可以留宿在此。”
明面上说是留宿,但鲁道夫实际上给大部分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这片大陆上最为出色的骑士们都聚在这里,他们确实没有理由过于杞人忧天。
被一群女士团团围住的路易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对于给这里的人当护身符并无太大兴趣。然而他刚想开口借故离去,在瞥见某个小小的身影急急地跑向另一边的男人时,碧绿色的眼眸微动,忽然改变了想法。
他对于今晚会发生什么突然满怀期待。
夜已深,庆生宴会已然接近尾声。和一群仆从聊得热火朝天的梅拉小小地张了个哈切,看了眼墙上的水晶挂钟才意识到现在的时辰。
可能是她很久没和陌生人这么畅快地交流过,对于不同地区的新鲜事好奇得很,导致回过神来时已然忘却了时间。
也非常不负责任地忘却了自己的主骑士大人。
“瓦尔德骑士似乎身体不适,已经回到陛下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了。”
梅拉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她感觉自己今晚有些太过得意忘形了。
连忙请侍从为她带路,她在安下心入眠之前还是要确认下瓦尔德的状况如何。毕竟从她进入骑士堡以来,还从未遇过他身体不适的情况。
他在她眼里仿佛一直都是不受身体疾病困扰的神明。
“就是这间。”
经过长到像是没有尽头的走廊,侍从终于带着她停在了一扇紧闭着的门前。梅拉盯着这扇门,不知为何开始在心里犹豫是否要打开。
她总觉得门里的人正在经历一些难以想象的痛苦。
谢过侍从之后,梅拉深吸一口气,稳着手腕敲在了门扉上。于这寂静无人的长廊里,除了这顿顿的敲门声外,她没有捕捉到任何一丝动静。
然而这几声明显的响动也没能引来门内人的注意。
可能是睡下了吧?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走廊的另一头忽然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她的视线对上那双令人难忘的绿眸。
恍惚间梅拉好像在他的瞳孔里捕捉到了一束绚丽的虹。
“这么晚还在外游荡的兔子,是会被人掳走的。”
路易微笑着上前两步缩短与她的距离,微乱的金发在昏暗的廊灯下泛着夕晖般的光。他稍稍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当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将女人慢慢后退的动作收入眼底,他毫不在意地用一只手捧起她的一缕长发,食指和中指勾勾挑挑从她的发尾处开始卷起,逐渐让她因为疼痛而无法逃离。
这种强硬的束缚感让梅拉原本站得笔直的腿都开始微微发抖。
“不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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