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责任与担当,也因为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
这种表情从不出现在他的同龄人脸上,甚至是中年人都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将自己折得太满了。
“肖诉今,你不应该要求自己无所不能,你才多大,本来你的未来规划里就不应该有这些事。”
肖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是想回报奶奶从小收养你恩情。可其实,她给你的,并不比其他孩子多,甚至很多时候陈阳欺负你,她都不能及时出来保护你。”
“我和你说过吧,我原本有个弟弟,但是生下来没几个月就夭折了。奶奶是在把它的骨灰送去墓园,回来的时候捡到的你,她觉得和你有缘,才收养你的。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或者她希望从你这儿得到多少回报,才收养你。”
“我也知道,你一直把我们当成你真正的家人。可是家人之间,不是说非要你承担得最多,每一件事都呕心沥血。而是彼此依靠,互相承担。我是你姐,我现在有能力,我就应该撑起这个家。你不要自责,也不要着急,假如以后我撑不住了,而你有能力了,我自然就要依靠你了。”
肖颖展齿轻笑,“所以啊,不要老觉得自己不好。你只是需要时间,去蜕变。”
肖诉今撩起眼皮,对上她的眼,沉默许久,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决定出院后,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做体检、开药,肖诉今将医生的交代记下来,搬完东西之后,将纸贴在墙上,方便肖颖时刻注意着。
虽然肖奶奶还是没想起来他,但在肖颖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下,她没最开始那么排斥了,后来又看见肖诉今忙上忙下地搬东西,就以为他是福利院新来的员工,勉强接受他的存在。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私人培训起来。
“要时刻关注孩子们的安全,不要让他们爬树,打架就更不行了。还有吃饭的时候,有些孩子挑食,你要看着……”
肖诉今也代入角色,很是配合,“我记住了。”
“这么快就记住了?年轻人就是浮躁!”肖奶奶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气呼呼地进屋去了。
肖颖看得无奈又好笑,“她以前脾气好,只在这种事上发火。”
“我知道。”
肖诉今不止一次撞见过,尤其在她上了年纪之后,有些新来的员工以为在福利院工作就是浑水摸鱼拿工资的,做事马虎,有一次有个小孩不小心把热汤洒到手上,也没人管,烫了一手水泡,连夜发烧。
那段时间正是福利院缺人的时间,肖奶奶坚持把不负责的人开了,自己没日没夜守着孩子们,累得差点病倒。
他那时觉得,这个人怎么像钢铁一般,坚不可摧。
可现在,钢铁就要融化了。
余润他们提前一天回了沪城,肖诉今得自己买票回去。
肖颖要照顾老太太,只能送他到楼下。
“到了给我打电话。不要太担心家里,有我在,你自己顾好自己就行了。”
肖诉今颔首,“好,颖姐辛苦了。”
说完话,他正要走,一抬头,就见肖奶奶趴在楼上阳台的铁窗上往这边看,似乎意识到什么,两只眼睛有了点动容。
他高高挥了挥手,扬声笑说:“婆婆,我走了。”
肖奶奶愣了几秒,别开头,进屋去了。
目送人上了车,肖颖转身上楼,进门时,支付宝到账的提醒音刚好响起来。
看清转账金额和支付人,她忍不住笑骂:“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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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苓也这个暑假也并不清闲,除了练习小提琴,她还报了一些课程,参加了几个志愿活动。
等这一些忙完,离开学也没几天了。
这天,钟声和她约好了去逛街,敲门进来,看见周苓也正在取塑形镜片,不由得疑惑。
“怎么不戴镜框眼镜了?”
周苓也也是第一次用塑形眼镜,动作生疏,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取的时候她心有余悸,不敢说话,等取出来了,才回答:“听说塑形眼镜可以让度数涨得慢一些。”
取下镜片,世界依旧清晰,而鼻梁却没了负担,仿佛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
她习惯性地想去推眼镜框,手指触到细腻的皮肤,才发现没了镜框的阻碍。
这样一来,下次应该就不会……
周苓也将镜片放入养护液中,脑海不由自主回想起那晚肖诉今的鼻梁碰到她的眼镜,然后轻笑着将其推上去。
酒醒之后,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一种致命的撩人手段。
于是就在假期让她哥带她去医院配了塑形眼镜。
可昨天拿到定制的眼镜时,她才回过神。
这样做,是不是太刻意了?
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想到此,她脸颊止不住沸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和钟声认识太久了,对方无意间竟能猜到她的想法,一脸深意地笑说:“可以是可以,但听说镜片两年一换,有点麻烦。不过比起这点麻烦,你换了个眼镜好像还是挺省事的,起码——你们家院草亲你的时候就没阻碍了。”
周苓也:“……”
“你、你说什么……”她羞红了脸,急匆匆将镜片泡好,放在桌上,三两步钻进洗漱间,关上了门。
镜子里的女孩儿两靥绯红,眉眼都染上薄薄的水光滟色。
某人低缓含笑的嗓音冷不丁又响起来。
——要跟我在一起多久,你才能不脸红?
这压根就不是时间问题。
洗完脸,周苓也出去,看见钟声抱着一个包裹进来。
“你的快递,我帮你签了。买的什么啊?”
周苓也这几天只买了一个东西,忙不迭走过去抢过包裹,心虚地解释:“两件衣服。”
“什么衣服,给我看看。”
“送给别人的。”
“哦。”
钟声挑眉,揶揄道:“可我刚才怎么看到是情侣装啊?”
周苓也:“……”
“还是粉色的。”
“……”
两人收拾完,一起出门,先去美发店。钟声想染发,一直没想好挑什么发色,前几天终于下定决心,选了个酒红色。
本来她想诱惑周苓也陪她一起染这个发色,但周苓也觉得这个颜色太张扬,她驾驭不了,而且漂好几次,她担心伤发质。
最后几番怂恿,周苓也染了个焦糖栗子色。
肖诉今电话打来的时候,周苓也的染发流程刚好做完,坐在一边等钟声。
看见他打来的是视频通话,她不假思索,挂了。
直到换成了电话才接起来。
“周娇娇。”肖诉今语调稀松,似乎心情不错,饶有兴味地追问原因,“不让视频?”
周苓也摸出蓝牙耳机戴上,走到旁边安静处,耳根默默烧烫。
“不是不让,我、我没看清。”
“那我重新打一个好不好,想看看你?”蓝牙耳机的骨传导更清晰,对方磁性缱绻的嗓音仿若细绒刷子,不停在耳廓呼扇,酥麻又痒。
尽管信息技术发达,但他们一个月没在一起,思念幂次方累积,每天都像有重担压在心头,一想起对方,窒息感就接踵而至。
思念成城啊。
数不清的三秋啊。
周苓也一颗心提起来,怕他真的打过来,“不要,我这边……人很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肖诉今也没坚持,“好吧。”
“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
“今天放半天假。”
“哦。”
寒暄之后,周苓也碾了碾齿尖,踌躇着说:“学长,你开学什么时候回校啊?”
肖诉今想了想:“应该会晚几天吧,确定了给你打电话。”
“好。”她一转头,看见钟声正对她招手,急促说,“我朋友叫我了,先挂了?”
肖诉今难得放半天假,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想和她说,眼下只能欲言又止,但感觉就这样让她离开太不甘心,搜肠刮肚地想了两秒,牵着笑意说。
“去吧。娇娇,我很想你。”
周苓也悬在挂断键上的指尖不由停滞,纤秾睫毛颤了颤,又将手机移回唇边,不乏娇嗔地抱怨。
“学长。”
“你这样,我今天都得想你了。”
她还怎么和人逛街啊。
结果手机那头的人计谋得逞似的低笑,骄矜得意偏又故作无辜,慢条斯理地说。
“那怎么补偿?”
“我也想着你,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想刀的时候都会发现
刀不起来
还是喜欢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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