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与她较真,也不确定这些话,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是能懂。
但不想欺骗,不想逞口舌之快。
如果不是那晚他负气离开,之后又不愿跟组,今晚的意外根本不会发生。她会毫发无伤地待在酒店里,做她光鲜漂亮的女明星。
这种错误,秦砚不会再犯第二次。
至于在酒店的那晚,如果他想要报复她,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看她满眼没落,于猎猎夜风里茫然四顾。
可是,他怎么舍得。
姜霓眸光微滞,显然没有理解这句话。
半晌,她眨眨眼睛,眸光无辜又茫然,“你……怎么做了?”
“……”秦砚垂眼看着她,看她乖顺娇憨的样子。这样的姜霓,即便是五年前,他也未曾见过。
心底一瞬柔软,秦砚松了姜霓的手,指腹按上她红软的唇。他开口,沉涩的嗓音,像过了砂纸,提醒她:“碰了这里。”
姜霓下意识想舔唇,却舔到了秦砚的指尖。
手指上一瞬的濡湿,细滑柔软的触感。
“可是……你也只碰了一下下。”
姜霓软软开口,轻软里却还带了些她固有的娇矜。
秦砚喉结微动,将指腹上薄薄的水光涂抹在姜霓饱满的下唇。
“我在执行任务。”他答得认真。
在那种情况下跳下飞机,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只此一例。
“还是说……”秦砚微顿,凝着姜霓软红的唇,唇上沾了湿,潋滟出水光,“彩彩想我再多碰一会儿?”
他叫她彩彩。
从前,他就这么叫她。
姜霓灵台似有一瞬的清明。
秦砚在执行任务,有人在等着他去救命。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满眼水光,看着秦砚,声音一霎就带上了无尽的委屈,“你pua我。”
如果她说想,那就是她不懂事,不识大体,没有轻重缓急,只为了一个亲吻,要他丢掉原则,弃那么多条生命于不顾。
“我哪有那个本事。”秦砚揽着她,看她一副虽然胡搅蛮缠却娇憨的样子,“你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会这么乖?和我服软,和我撒娇。”
这话不像是在问姜霓,更像他在自言自语。
姜霓顿了顿,“才不是。”
她极认真地思考,在有限的记忆里搜寻,寻找她认为可以用来说服眼前这个男人的例子。
片刻,终于让她想起一件来。
她开口,很认真的语气:“那个时候,我也和你撒娇,也会和你服软。”
秦砚微微皱眉,“什么时候?”
“就那个时候啊。”姜霓咬唇,似有一瞬的羞赧,她又往秦砚怀里蹭了蹭,抬起手臂勾上他的脖颈,在男人耳边小声说,“就……你……嗯……我的时候。”
秦砚:“……”
轻轻软软的嗓音,带着因发烧而过分滚烫的气息,落在秦砚耳边。姜霓脸颊红彤彤的,眸子里沾染着泄露心绪的羞涩。
喉结微动,秦砚只觉血液逆流,叫嚣着往一处涌去。
姜霓眨眨眼,一脸娇憨,犹不自知。
“你那个时候好凶,我都说不要了,你却一点都不听,还说……还说……”她声音软软,尽是羞耻。
“姜霓。”秦砚忽地叫停,咽了咽嗓子,“换一个话题。”
姜霓不解,怔怔看着他,纤长的眼睫眨了眨。
“所以,你欺负完了彩彩,就不想负责了?你打算……吃完就跑?”
秦砚:“……”
这又是什么胡话。
秦砚视线凝定,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去解释,去否认,却忽然想要顺着姜霓的意思追问,“那彩彩呢,想我负责吗?”
他问得同样认真。
即便知道姜霓此刻神志尚未清明,所言所行做不得数,他也想要个答案。
谁说人糊涂时说的话,就不是真话呢?
好半天,姜霓都没说话。
她只怔怔看着秦砚,似是在思考,似是在放空。
半晌,姜霓软白的手滑下秦砚的脖颈,重新抚上了他的喉结。
她似乎特别钟情于这一处,起了玩闹的心思,绵软的唇蓦地贴在了凸起的喉结上,像是觉得有趣,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下。
秦砚整个人倏然紧绷,按着姜霓小臂的手收紧,却更加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姑娘的唇软得不可思议,因为发烧,带着过高的体温,湿湿软软的舌尖滑过喉结,轻易便勾起他体内罪恶的因子。
姜霓眸光微动,水亮的眸子里忽然涌上委屈,“疼……”
她的肩膀上还有伤,带着周围的一片都很疼。
秦砚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喉结轻动,“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砚:“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姜霓有一瞬的茫然,然后乖觉地点点头,“好。”
秦砚舒了口气,护着她的肩膀,将人缓缓放平。他直起身子,裤子却又被攥住。姜霓躺在病床上,满眼的依恋,“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问得小心翼翼。
“好,不走。”秦砚弓着背,将薄被拉高,“我在这儿陪着你。”
姜霓弯起唇角,轻轻往床的里侧挪了挪,将一小半位置空出来。
她在向他示好,邀请他进入她的领地。
秦砚也弯唇,在空着的床边坐下来,“睡吧,我不走。”
“嗯。”
姜霓很相信他,阖上眼,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
“秦砚。”她软软喊他的名字。
“我在。”
“你知道小丑鱼吗?”
“嗯。”
“我们养一只吧,哦不,两只。”
姜霓说我们。
秦砚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纤长的眼睫贴在一处,轻轻颤着,唇角有浅浅的笑。
他喉头微哽,“好。”
“你的那只叫尼莫,我的那只叫……叫玛林?”
“嗯?”秦砚看着姜霓唇角更甚的弧度,“笑什么?”
“你不知道啊……”姜霓拖着长长的调子,语调里尽是欢愉,“玛林是尼莫的爸爸。”
秦砚:“……”
*
姜霓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嗅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
昨晚的事情走马观花地在脑内重放。
她和唐诗韵去踩点,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手机号极私密,她只告诉过身边的人。
电话接起的一瞬,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声:“小霓,我是爸爸。”
那个瞬间,自心底生出的厌恶几近将姜霓吞没,她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整个人都几乎控制不住地发抖。
“小……”
一个字响起,姜霓直接将手机远远丢开,扔进空旷无人的山谷里。
她没有爸爸,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姜怀远有任何的交集,甚至在手机里听见他的声音,都让姜霓从心底里觉得恶心。
手机是丢掉了,可厌恶的情绪却没有,她像个失去里理智的困兽,在荒野里快步行走。
她看到了那棵参天的大榕树。
心底有一瞬的清明,躁郁被缓解。
再后来,她又上到了坡顶,站在满布荆棘的陡坡边。
山路湿滑,跌落不过是一瞬间。
她没有手机,无法求援,狼狈地倚在矮灌边。
她很镇定,虽然她怕黑。
姜霓知道,小可不会不管她,古项涛不会不管她,还有秦砚……他应该也,不会不管她。
记忆停留在她伏在秦砚的后背,有细密的雨滴落进她的脖颈里,姜霓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衬衫的领口开了两粒,喉结和锁骨便愈发清落明晰,颇有几分浪荡公子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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