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溪谷,那遍地损坏的武器残骸与随处可见的斑斑血渍,连久经沙场的岛津少将,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们部队......究竟有多少兵力?」岛津问。
「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两车、20人!」小治不假思索的说。
两天前,岛津从无线电中听闻「九师团」在北边山区演习时,有单位遭遇不明部队,并与之发生战斗!
战报还说,有坦克遭到击毁,人员伤亡无数!他一度以为是美军空降兵来袭,还想说很快就会收到前去支援的命令;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投降令」!
他们在溪谷寻回潘少尉等四员遇难弟兄的遗体后,大队人马再回到吊桥处;在日本兵的协助下,于山谷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只发现桥下有少部分的卡车残骸,并未找到任何尸体!
下山后,随行的部落青年带他们来到一处名叫「店仔口」(『白河』旧称)的小镇,并在镇上的药舖与塔斯库、浩克他们会合。软达接受了当地医师的治疗后,伤势已恢復稳定。
药铺里,一位汉人老医师用闽南话说明软达的伤势。他说:「现此时,受伤的部位大概稳定,只不过将来若欲走路,会『淡薄仔』(稍微)跛脚跛脚!」
得知软达已无生命危险,大伙也就放心了;虽然跛脚的后遗症令人感到失望,但在这医疗资源匱乏的时代,能保住小命已是万幸。
后来在结算医疗费用时,因为他们身上没有这时代通行的货币,场面一度尷尬!
弘爷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鍊做为支付,但金项鍊的价值远远超过治疗费用,老医师直接婉拒!
虽然老医师和药舖老闆一再推辞,皆异口同声表示「救人为要,可以分文不取」,但救命之恩不能不谢;最后大伙把野战口粮所附的巧克力、饼乾、果酱、即溶咖啡等物资凑满一箩筐,以示答谢。
稍晚,岛津走进药舖,他请大伙在镇上稍事停留,容他「调度车辆」。
虽然不明白岛津所谓的「调度车辆」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配合,暂时滞留于此了。
小玲拉着娜娜一同出来街上溜达,毕竟这两天发生太多事,心里五味杂陈,乱得慌!她俩趁难得悠间,便四处走走看看,散散心,解解闷。
街道两旁是整排当代常见的街屋,石板路、红砖墙,拱形的门廊、实木的招牌,行人踩着木屐,妇女穿着和服,沿途所见近乎完美地呈现日治时代的街景,布置得严严实实、不留破绽。
「我的天啊,这场景做得有够逼真,肯定下了重本!」小玲边逛边讚叹。
娜娜:「我倒觉得……怎么看都不像『佈景』,根本就是真的!」
与此同时,路人看见两名奇装异服的女人出现在大街上,无不放慢脚步,多看两眼。
两人晃晃悠悠,来到一处打铁舖停下。她们好奇看着里头两名上身打着赤膊、湿汗淋淋的年轻铁匠,卖力地反覆敲打那根烧得通红的铁块。
就在她俩盯着小鲜肉看得正入神时,一道讲着邹语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是塔斯库,他说:「这间是王师傅的铁铺,他们农具做得很好;但如果想要买刀具,西街谢老闆做的刀会更好。」
娜娜赶紧摇头,靦腆地回道:「呃......也不是想买刀或要买什么啦,只是没看过有人打铁,就好奇多看两眼。」
塔斯库明白,待会娜娜即将随军队离开,此时他的内心万分纠结,多渴望能将她挽留下来;但有日本警察和日本军官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总之,今日一别,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此时此刻,千言万语皆难以表达内心的无奈与不捨。
塔斯库解下脖子上那条用兽牙串成的项鍊,说道:「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项鍊是我的成年礼,是我用第一次猎到的山猪牙做的,送给你!」
接过项鍊,娜娜此时心中充满感激与喜悦,可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此时她的心境是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如果……,我有机会回去找你们,我要怎么找到你们呢?」娜娜问。
「每当月圆的时候,我们都会带着药草和鹿皮下山,来镇上与汉人做买卖。」塔斯库很开心的接着说:「如果你想回来部落,就到镇上药铺等我。」
回到药舖,罗排就在门口骑楼下,倚着柱子,抽着菸。他看到娜娜与塔斯库勾着手一起走回来,而小玲则与他俩保持距离,像枚电灯泡似的尾随在后。
「你该不会爱上了咱们的『森林王子』吧?」罗排打趣的问。
「瞎说什么呢!才没有咧!」娜娜赶紧松手,连忙否认。
罗排哈哈大笑完后,说:「唉呀,这又没什么,换做是我,能来那么一段穿越时空的爱情,死也无憾!只是......这里的人,随随便便都是我们的曾祖辈!你要动真感情,可得好好想清楚才行唷。」语毕,罗排把菸头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往药铺里头走去。
待罗排向小治回报人员到齐后,大伙随即整装上车,准备出发。
傍晚,在岛津的安排下,他们驱车来到一座遍地堆满原木的火车站;这时小治才明白,刚才岛津所谓的「调度车辆」,是什么意思。
在车站人员的引导下,两辆云豹先后开上月台,接着再开进平板车。稍后,有两部小火车头缓缓开来,等它们一前一后对接完毕,列车沿着铁路往嘉义市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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