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乱茗香 作者:云折烟
第21章 横公鱼妖
酒乱茗香 作者:云折烟
第21章 横公鱼妖
韩亦真怔怔望了那水底的黑影，手腕一阵疼痛，低头一看，竟是血流不止。弗惑脚尖轻点水面，腾身将韩亦真揽在怀中，迅速带上岸来。
“呜呜，好疼……”韩亦真痛得花容失色，南子瓜望了那诡异的伤口，“这是牙印，虽细小，却是出奇深，丫头放心，没有毒。”他从怀中出一小瓶药粉，拉过她的手抹于那齿痕之上，正色道，“相传这碧水河中有一种食人鱼，唤做横公。昼在水中为鱼，夜则变作人形……我曾来往过数次，却从未遇见，没想到，这传说竟是真的……”
“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不也没早问么……”南子瓜一脸委屈，正想再说些什么，却不想身子一晃，神色随即警觉起来。那看似平静的河底猝然窜出数铁刺，或长或短，若不是几人抽身得快，定要被这些异界之物刺得浑身窟窿！
“小心！”弗惑低语一句，手中妖气一凝，暗红色的飞牙长枪显现，戾气外泄。韩亦幻正欲上前迎战却被他拦下，口中呵斥道，“你退后！”韩亦幻咬牙，目光紧紧盯了那暗波涌动的碧水河面——只见十七八个女人眨眼间破水而出，借着月色，方看清了她们的模样——暗红色的皮肤，浑身附着有细小鳞片，虽是女子的曼妙身形，周身却长有诡异的藏青色纹路，与那艳色鳞片相衬，格外妖异。那些非人非鱼的怪物皆没有口鼻，宛若昆虫般的浅黄色大眼几乎占去了半个面庞！
苍穹之上，月影淡淡浮现。
“横公鱼，昼为鱼，夜为人……”云欺风轻推开折扇，手中灵光一现，那扇面即刻变作铮铮薄铁片，刀刃锋利，见血封喉！再无嬉笑之意，男子眼中杀气弥漫，衣袂无风自动。
韩亦幻与弗惑对视一眼，不动声色沉了目光。
“哼，不过是些长着牙齿的妖鱼，有什么可怕？亦真丫头，来我这里！”南子瓜虽是这般说着，护了韩亦真于身后，桃花眼却又不禁向那几个怪物的脸瞅去，退着退着就到了弗惑的身后。
那人型鱼妖脱离碧水河水后居然得以临空而立，身后一条鱼状长尾自碧水河中引出一条水柱——这些异类附着细鳞的身体皆幻化出手脚，指尖若刺，所掠之处，红影重重，水柱摇摆，身法矫捷，宛若游鱼在水！两只领头的鱼妖左右围攻而上，掠开弗惑的格挡，迅捷稳狠，将南子瓜与韩亦真围住。韩亦真怒目相视，掌心红光骤现，妖气顿生——一双短刃周身被火焰包裹，宛若来自地狱的鬼火一般，跳跃在她的手中。而那阵火光，竟是叫气势张狂的横公鱼妖逼退了好几步。
“丫头，你不简单呀！”南子瓜口中惊呼一声，勾了嘴角。不甘示弱一般，他双手飞快结印，周身随即显现出一圈诡异的幽蓝色光环！光环中莹莹生辉的符文繁复杂乱，似乎是来自与远古异族。符文波动，汇聚，绵延若锁链，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向鱼妖击去，在与那妖物碰触的一瞬间，血光肆意。
韩亦真嘻嘻一笑，“南瓜也厉害！”
云欺风白衣翻动，折扇做刃，翻转成花，一人穿梭与十来只鱼妖之中，身影落定之时，身后红影竟是全数倒下，身法之快，步伐之轻，落刀之准不禁令弗惑眉头皱得更紧：在这般紧要关头此人倒是全无保留了，这身手，作为同伴倒是只得安心，若是作为对手……男子喉咙中低低一吼，飞牙横扫而过，余下的几只鱼妖身体竟被拦腰斩断，顷刻之间萎缩成数团红蓝相混杂的生物，空洞的浅黄色眸子干涸欲裂，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可怕的妖物。轻笑着掸了身上沾染的尘土，云欺风望了弗惑暗叹一句，正欲转身，却不想冰冷的镰刀弯刃却落在了自己脖颈之上，韩亦幻的声音幽幽响起，“云公子，不知可否愿意切磋一下……”
还来不及说一个“不”字，那刀刃便卷着寒气向后一带，丝毫没有犹疑。若不是云欺风脚下步子快，只怕单是韩亦幻这一招，便能令他身首异处。旋身站定，云欺风冷哼一声，责怪道，“亦幻姑娘也当真下得去狠手！”
“废话少说，亮出真本事来！你若再有隐瞒，便做我刀下亡魂！”韩亦幻手中长柄镰刀锋可断金，随着她宽大的白纱衣袖时隐时现，一式胜过一式，招招足以毙命。云欺风手中折扇上下翻飞，却是只挡不攻，眼含笑意，似乎是很享受这样的打斗。
“姐姐，你们，你们打什么呀！云欺风，你要是敢伤姐姐一头发，我，我……”韩亦真急得跳脚，想上前阻止两人，却被弗惑用飞牙枪挡住。男人着着银铠身体宛若一堵墙，声音低沉若钟，“二小姐莫急，云公子心中有数。”
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云欺风见韩亦幻手中凝了幽紫色的惊雷，面上一笑，戏谑道，“待云某魂断刀下，入土为安之后，亦幻小姐记得在墓碑之上刻几个大字，要柳体的喔……五十两雪花白银一月……”见韩亦幻疑惑皱眉，他笑得更加绚烂，牙间又蹦出了两字，“招租！”
数道惊雷直直劈下，碧水河边地动山摇，河水翻腾间散落无数水珠，仿佛甘霖自天而降，淅淅沥沥沾湿云欺风的白衣。“亦幻姑娘，做得太过分了呐！人家才换的新衣服！”佯装生气，男子手中折扇轻旋，扇面之上忽而凝聚出淡淡青光，挥舞之处，顿时卷起阵阵狂风，飞沙走石，好不嚣张！
风刃利刀一般划过韩亦幻的脸侧，女子眼角一缩，一缕青丝徐徐散落。
正如初遇时割下他的发。
这家伙……好生记仇！
恨恨咬了牙，手中长镰之上缠绕了阵阵妖气，白衣飘动，倾城美目之中燃了火焰，几欲爆发的一刻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掌按下了刀柄。
“弗惑……”仰头嗔怪看了他。
“够了，大小姐。”碧色的眸子中是冷静，他的声音压的极低，“不要乱来。”
韩亦幻悻悻收了长镰，目光始终不离云欺风，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云欺风也不示弱，眉眼弯弯，合上折扇，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
弗惑冷峻扫了看似平静的河面一眼，忽而腾身而上，临空而立，手中飞牙长枪赫然伸长丈许，直河底。男子口中怒喝一声，手臂一个发力，竟将河水搅出巨大的漩涡来！一时间天地变色，风云涌动！
“快入河底！”
“那你呢？”韩亦幻唤他。
“弗惑只能助小姐至此……”碧色眸子中柔软转瞬即逝，随即被坚毅之光所取代，他的语气喘息急而重，“诸位快动身，莫要犹豫！”
韩亦幻，韩亦真，南子瓜也不再犹豫，接连飞身自那漩涡之口扎入河底。与云欺风错身的一瞬间，弗惑低声道，“拜托了，别让她受伤……”情话露骨而直白。云欺风侧目，望着那双同样深邃的眼，点了点头。
四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宛如荷叶上晶莹的水珠滚落河底。弗惑长长吁了一口气，收回了飞牙，神色漠然看着漩涡平息，碧水河水渐渐恢复先前的波澜不惊。
身后硬铠猛然一震，似乎被什么利器狠狠划过。他扭头一望，周身水面之上猝然多出百来只红皮黄眼的横公鱼妖，十指若长刺，指间有蹼，空洞诡异的大眼无一不盯紧了他。男子鼻中冷冷一哼，长发在夜色中肆意，长枪横夹于身侧，口中轻蔑道，“都等不及要送死了么……”
飞牙长枪回转生风，无数鱼妖应声倒下，肮脏的血飞洒而出，在弗惑的银铠上点点落定，散发出阵阵恶臭。
“哼！自不量力！”男子重重一叹，长臂携长枪挡下潮水般涌上来的横公鱼妖，利刃所划之处，妖物皆被拦腰斩断！一时间腥风血雨，将碧水河的上空笼上一层霾。
百年来战场厮杀，退却敌手无数，碧眼战神无坚不摧的神话，在凝冰谷的上空经久不衰。
“小心！”飘渺的女声……
他惊愕回头，却见一抹鹅黄倩影，不远不近从袖中甩出数枚花瓣，片片若刃，将那些从身后向他攻来的妖物一一击退。
漫天暖黄猩红，一时间分不清是花是血。
花雨过后，无数鱼妖的尸体堕入碧水河，溅出朵朵浪花。女子的身形在半空中渐渐显现，两人一瞬间的对望，相对无言。
“是你……”弗惑皱了眉，缩了眼角，“你此刻难道不应与魏紫留在沉渊云家么？怎会在此？”
姚黄微微一怔，亦不言语，随即低了头，拂袖欲走。
“慢着！”男子收了长枪，步伐瞬移，一手拉住她，“我有事问你。”
花妖止步回望那宛若星辰的碧眸，欲言又止，生生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该走了。”
“为何你总是跟着我？是不是大小姐她让你跟着我……”
心中本来期许的东西顷刻间变作苦涩，他在等姚黄的答案。或许，这简单的一句话，便能让他或生或死。
姚黄看着他，银牙轻咬，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又道，“我该走了。”
她本不善言谈，此事面对弗惑，更加有些无措——凝冰谷众妖，无一不知弗惑对谷主之女韩亦幻有情，无奈韩亦幻却是有意无意间报他以疏离。本被看好的天作之合，却以韩亦幻与沉渊云家的联姻而告终。
疏离，好一个暧昧不失玩味的字眼！
何谓疏离？为何疏离？这其中的原因，凝冰谷中怕难有几人能懂！
弗惑松手，垂目允诺，“好。”
挣脱出束缚的女子心头一震，却不敢再回头，与那双碧眸对望，轻道，“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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