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河边骨 第63节
    “害羞了?”周翰初故意逗他,“院子里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没有。”佟颂墨有些别别扭扭的,总觉得自己这模样叫别人看到了不太少,所以略显拘谨,藏在鞋子里的脚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周围人,果然发现不少丫头小厮都低声在窃窃私语,虽然是含着笑的,但还是让人觉得尴尬。
    “放我下来。”佟颂墨掐了下周翰初肩膀上硬邦邦的肉。
    “我背会儿。”周翰初背着他走到那棵载满雪的树下,仰头望着略显昏沉的天,“以后还不晓得有没有机会。”
    佟颂墨愣了一瞬,神色也暗了几分。
    雪似鹅毛般往下飘着,很快周翰初的头上就定了薄薄的一层水珠,佟颂墨用自己的袖子替对方擦干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不由问道:“若有一日,一切战争硝烟都结束,你想做什么?”
    “自是找个世外桃源同你一起共度余生,”周翰初不假思索的答他,“你呢?”
    佟颂墨沉吟片刻,答道:“从前想用自己的本事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现在却发现,只要战争一日不灭,天下百姓就一日活在桎梏之中。若真有那一日,反倒不想实现自己中西医结合的抱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治病救人,就已是很好了。”
    “你喜欢南方还是北方?”周翰初问他,“等到战争结束那一日,我们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待着,如何?”
    “当然是好的。”佟颂墨搂紧他的脖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若有那一日……当然是很好的。”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太大了,所以佟颂墨的心思兜转之间,又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到了外面去。
    他拍拍周翰初的肩膀,问他:“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周翰初眼神微冷,“几个探子罢了,已经被处置了。”
    “我去看……”
    “别去了。”周翰初打断他,“太脏,怕脏了你的眼。”
    佟颂墨皱紧眉头:“我不怕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着强制性的从周翰初的背后跳了下来,然后加快步伐往门口走。周翰初拿他没办法,只好迅速的跟上去。
    佟颂墨很快到了大门外头,只是与他想象之中截然不同,哪里是在处置探子,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分明就是周翰初的手下,只不过如今断手的、断脚的,比比皆是,正在处置伤口。
    “将军,”军医见周翰初抵达,立马站起身,“回来的就这几个,其他的已经……”
    话不用多说,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
    “别看。”周翰初抬起手,遮住佟颂墨的眼。
    那些肢体分离的场面确实吓人,但已经吓不住佟颂墨了,比这更可怕的他都见过。
    佟颂墨叹了口气,将周翰初的手拉下来,道:“当医生的,能怕这些吗?酒精和绷带给我,我一起处理伤口。”
    那军医连忙拿了些东西给他。
    佟颂墨蹲下去,拧着眉,就近握住一人的胳膊,他的手从手肘处齐根断了,此刻疼得脸色苍白,几欲晕厥过去。
    “会有一点疼。”佟颂墨道,“忍住。”
    “好,多谢将军夫人。”那小兵冒着冷汗,还憋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来,冲佟颂墨点点头。
    佟颂墨哭笑不得的回头望了一眼周翰初,眼底的意思昭然若揭——“看你教出来的好兵”。
    佟颂墨做消毒处理的功夫,又有好几个小兵被人背着抱着甚至拖着回来,个个惨不忍睹,有好几个甚至只剩下一句尸身,连命都没了。
    佟颂墨越看越觉得心沉,不知这无休止的战争,到底是否会有到尽头的那一日。
    --------------------
    明天休息哦宝贝们
    还有很多宝贝问我多久完结,全文大概30万字左右哈!
    第111章 吃醋
    佟颂墨往书房去,二福守在门口,见他过来时神色有些慌张。
    佟颂墨难免往里头看了眼,道:“他在忙?”
    二福“呃”一声,然后道:“将军在接待重要的客人……不然少爷您先去将军的房间里坐上片刻,待他们二人聊完了再过来。”
    佟颂墨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晓得这种时候自己不方便打扰,所以“嗯”了一声,没闯进去,不过他也没挪窝,就站在门口候着,当晒晒这暖冬难得的太阳。
    不过二福就显得局促很多,时不时往里头望上一眼,还劝道:“这外面站着不舒服,不若少爷还是过去坐坐。”
    这倒让佟颂墨更加好奇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了。
    等了约莫半刻钟,佟颂墨也确实有些站得累了的时候,房门总算开了,一抹茉莉香味先涌入鼻尖,佟颂墨猜出里头的是个女人。
    紧接着余青走了出来,见到佟颂墨时微微挑了挑眉,调侃道:“将军夫人还真是寸步不离啊。”
    周翰初紧挨着余青出来,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他没过脑子下意识的一句话,却让佟颂墨心里的不舒服攀升,佟颂墨没出声,撇开头避了视线。
    余青却像是故意似的:“我的事便劳烦你了。”
    周翰初淡淡点头。
    “你多加小心,莫要因为我而为难了自己,”余青笑意嫣然道,“毕竟,我可是会心疼的呢。”
    言辞之间颇多暧昧,周翰初的眉头直跳,躲开对方碰过来的手,非常有男德的皱起眉头:“余小姐请回吧。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
    余青轻笑了好几声,这才道:“那……佟少爷,余青就先告辞了。”
    佟颂墨冷冷的点了点头。
    余青的视线还故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才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身姿翩跹的往外走去。
    周翰初这才去拉佟颂墨的手:“怎么突然过来了?”
    佟颂墨避开他,周翰初的手落了空,当即明白对方这是生气了,便一把将佟颂墨的肩膀揽入怀里,道:“之前欠了余青一件事,如今是要还她。”
    “我不感兴趣。”佟颂墨道,“不过是过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若没有,我这就回去了。”
    “来都来了,怎可能放你回去?”周翰初说着将佟颂墨直接推进了书房里,推着他在那软榻上坐下,这才继续道,“余青想诈死隐姓埋名,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佟颂墨懒得听他多提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还是个曾经和他关系暧昧的女人,于是眉目之间冷若冰霜,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我发誓,我与她绝无其他的干系。”周翰初举起手,支出来三根手指头,哭笑不得道,“我怎么闻到屋子里这么大的一股子醋味?”
    佟颂墨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死鸭子嘴硬道:“你闻错了。我都说了,你俩要做什么与我无关,不用向我报备。”
    “……好。”周翰初见他这模样也听不进去解释,居然真的闭了嘴,很快转了话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阿姐的下落?”
    “阿姐在何处?”佟颂墨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他。
    “被衡系的人控制住了。”周翰初皱着眉头道,“华南医院的院长你可知道?”
    佟颂墨摇头。
    “华南医院是首屈一指的西洋医院,也是国内最大最早的一家西洋医院。”周翰初解释道,“华南医院的院长名叫凯德,你阿姐失踪的这段时间,最开始是在华南医院住着,后面就被凯德带走,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次,她被人带来庐城。”周翰初神色郑重,“情况不太好。”
    佟颂墨猛地一下站起来:“她怎么了?”
    “你先别着急,”周翰初握住他的手臂,拧着眉头低声道,“她被人注射了大量的吗啡,现在……”
    佟颂墨只觉头脑一震,一瞬间的恍惚让他猛地一下坐了下去,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她……她现在在何处?”佟颂墨听见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问道。
    “在衡系手里,”周翰初低声道,“你放心,我会把她救回来。”
    “你打算出兵?”佟颂墨抬眼看他。
    “嗯。”周翰初点头,将一份报纸递到他手中,“今日余青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日本人毒气计划之事已经暴露,如今各报纸头版头条都是此事,他们已经激起了各国众怒,如今自顾不暇,困局已破。”
    佟颂墨将那份报纸抽出,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整个报道,评论写的大多都是对日本人恶行的强烈谴责,联合国已经对此事定了性,这是一次极其恶劣的反人类战争,日本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已经有大量的医生往庐城来了,”周翰初道,“你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我怎么可能放心。”佟颂墨捏紧那份报纸,神色略有些麻木的盯着前方,一字一顿的说到,“这世上我最后一个亲人便是阿姐,如今她却身在险境……”
    佟颂墨猛地一下站起来,神色坚定道:“我要去救她。”
    周翰初面露犹豫。
    “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见周翰初有意隐瞒自己,佟颂墨握紧他的手臂:“你知道阿姐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知道,可……”周翰初叹了口气,“我不想你也身犯险境。”
    “你若不带我一起,我便只身前往,”佟颂墨斩钉截铁,“总之,我不可能任由阿姐遭受痛苦,自己却置身事外。”
    周翰初拿他没办法,若是不带着他,不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以佟颂墨的性格,说不定后果还更严重一些……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佟颂墨说。
    周翰初伸出手碰了碰他略有些发凉的脸侧,如此沉默的气氛之中,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佟颂墨也没有再继续开口。
    周翰初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后退,只得勉强应下:“今日寅时,我们带一支小队突围,烧掉衡系营地,救出佟颂云。”
    第112章 成瘾
    房间里分明是有一扇窗户的,却被窗帘常年遮挡着,连一丝光明都见不到。
    佟颂云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向那扇窗户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有时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有低头看到自己手臂上满满的针眼时,才能记起来自己是被谁害成了这个样子。
    数日之前,她还满心期待的以为自己等候多年的良人终于出现,她不至于像前半生那样活得那般无趣、痛苦。可当她跟着那个男人出院,来到他住的小别院,被控制了出行时,她才慢慢的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囚禁起来了。
    最初凯德还会装一下,可是慢慢的,他连装都不装了。
    那些曾经以为是止疼药的东西从她的手臂打进身体里,的确能有效的缓解疼痛,可若一日不用,便是更大的疼痛,注射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她清醒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
    她哭闹过,也哀求过,但都没有用,凯德要的不是她的眼泪,只是铜台罢了。
    她什么都不说,那个男人便打她泄愤,皮带、鞋底、绳索……一切能够被利用起来的东西他都用过,她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却无处可逃,到了后**脆放任自己,不去想那么多,每日浑浑噩噩的活着,就当自己已经不是个人了。
    可她到底是渴望自由与光明的,有一日她难得的清醒,起身,眼看着就要把窗帘给拉开了——可最后还是没有,凯德带着新的吗啡进来了。
    “咔”的一声,门锁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