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没想到自己会来参加这次酒会,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这种半商业社交性质的酒会了,收到邀请帖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后面姑姑竟然打电话来又一次要她来酒会转转,搞搞社交。
进入会场的时候她一袭烟灰色吊带礼服裙,披肩长发微卷,手持某大牌限量款手包。
不过比她这身装束更引人瞩目的,恐怕是她手臂挽着的男人。
参加酒会在向斐然眼中本就是件无聊的事,曾经她也偶尔会携带各种帅气的男伴出席这些活动,最近其实她旷比较久,加上不久前自己才经历了撩汉道路一次惨烈的败绩,处于吃斋念佛对男人没啥兴趣的阶段。
但是她一想到这个酒会是董文山举办的,想到了他和付洲的特殊关系,虽然知道付洲绝对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却还是不只怎地特意带了个男伴一起参加。
至于旁边的帅哥叫徐洋,是之前出席集团旗下娱乐公司选秀时,觉得很帅在后台顺手要了微信的,聊了几天她忙别的去之后反而没什么兴趣了。没想到前阵子她朋友圈前脚刚分享了那首《不爱我就拉倒》,后脚他就立马发来一段语音,清唱了几句这首歌副歌部分,还挺好听,于是就顺手又和他聊了几句。
这次邀请他一同出席酒会,对方几乎没有思考就直接答应。
虽然他本身长相就出众,但今天也显然好好收拾了一番,一身黑色缎面西装礼服,将他衬托得绅士优雅。
二人刚并肩入场,就吸引来周围一圈赞叹欣赏的目光。
和主人打过招呼,向斐然就举着一杯鸡尾酒与徐洋一同走到大厅一角呆着。徐洋表现得十分绅士,主动接过向斐然喝了一口说“不好喝”的酒杯帮忙递给服务生,还会在她喝一阵酒后给她递来果汁。
向斐然对自己今天带来这个帅气又懂事的男伴很满意,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现如今和徐洋说说话喝喝东西也十分自在。
正在她接过徐洋为她推荐的红酒,端起杯在轻轻抿了一口,在口中停留滚动几秒后香气让她忍不住露出一个赞赏的笑。
然后,向斐然笑容僵了一下,她看到了徐洋身后,正向她走来的男人。
付洲身着冷灰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纯白高领羊毛衫,刚好裹到他的喉结处,将他衬托得更加清冷禁欲。
向斐然从来没见过他这般装扮,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呆了。
向斐然又想到上次和他见面时的不欢而散,内心有几分尴尬和不耐烦,但考虑到当下的场合以及付洲和这次酒会东道主的关系,还是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低下头又抿了一口酒。
不只是错觉还是什么,这口酒竟然比刚才酸涩几分,引得她微微皱眉。
付洲走近,“向小姐,能和你单独聊聊吗,关于上次的事……”
“噢没事,没什么聊的。”向斐然立马打断他。
“斐然……”出口的一刻,付洲也愣住了,她以前就让他这么唤她,可是他从没有听从过。可是此刻,看到她眼中的反感和决绝,他不知怎地就想这么唤她。
向斐然也愣住了,她评估了一下自己和付洲的关系,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可是上次明明生气的、说厌恶的也是他,他凭什么现在可以这么平静轻柔地喊他。
一旁的徐洋对她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向斐然思索了一下,看到付洲并没有动摇的意思,便和徐洋说“算了,我跟他单独聊一下吧。”
徐洋点点头,“我去外面抽支烟。”
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向斐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本来说不会再见的是他,而且自己根本没做错任何事,估计他也知道事情的因果了,现在找到自己是要做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他就听见付洲的声音,“对不起,斐然。上次的事是我没弄清楚就贸然责怪你,是我的不对。”
听到他这么认真的道歉,向斐然一时也并不想责怪他,“噢没事,你知道了就好。”
“我并不是……不想再见你。”付洲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有限的人生里并没有处理这种感情的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意,怎么表达自己根本不想把她推开赶走。
向斐然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不想再见,当时凶巴巴说厌恶,说让自己离开的也是他,现在搞清楚了还这么说话,意思是说了对不起上次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说想再见到就见到吗?
明明自己尽可能忘记和他的一切,明明都过去了,为什么面前的人此刻依旧用最平静最波澜不惊的神情道歉后觉得可以让她听从他的安排不需要的时候离开需要的时候回来。
“哦?你不是不想再见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很喜欢你,很欣赏你,但是我也很烦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爱情。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人能让你在意?我虽然做不到,但是我十分期待有一天你这冷淡圣洁的模样被撕碎被玷污。”
说罢,向斐然往前撞过他的身侧,头也不回地走开。
二人的争论被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方蓉看到,她自从儿子入场就一直观察着对方,刚才她显然看到了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气氛,更重要的是她头一次在自己儿子眼中看到了在乎一个人的表情。
她思索了一下,喊来自己的助手,嘱咐了几句。
向斐然离开后付洲僵在原地,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另一个盛大的酒会里。
他为了躲避母亲再婚的那场婚礼,独自在休息室里擦拭着自己的琵琶。一个身穿粉色公主裙的少女偷偷从虚掩着的门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我可以进来吗?”说完却没有等他回答便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她指着少年手里的乐器。
“琵琶。”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会弹吗?”她好奇地问。
少年点了点头。
“哇,好厉害,那你可以弹一首给我听吗?”少女的眼里仿佛出现了小星星。
他被眼前少女的目光烧灼得有点烦躁,本来今天自己就很烦闷了,他并不想弹,这把琴是她的母亲给他的,他怕会止不住地想自己母亲此刻身着礼服举办婚事的模样。
于是,他扬起下巴,“你知道这是每个学艺术的人最讨厌听到的话吗?”
女孩愣住了,她显然没有想象到对方会这么直接拒绝自己,她被他冰冷嫌弃的语气震住,
但很快,她抿了抿唇,仰起脸,“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说出我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为什么要管别人想听什么?”
说罢,女孩拎起裙角转身离开。
回忆与现实重合,付洲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一次伤害了女孩,他头一次如此厌恶这样的自己。
“阿洲,过来和你董叔叔问声好。”母亲的声音将他唤醒,他顿了一下还是走向了那边。
礼节性问候之后,付洲正要离开。
“诶,等等,阿洲,来敬你董叔叔一杯吧,知道你不能喝酒,就用果汁代替吧。”方蓉给他递来一杯果汁。
付洲想了一下,接过杯子,向董文山道贺后一饮而尽。
方蓉又拉着他一直问工作和生活的事,他一一应答,到后面直觉心里越来越烦躁,头似乎也发晕。
“阿洲,是不是不舒服”。方蓉看出了他的不适,“我找人送你去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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