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当段考成绩单发放下来时,我的内心再一次被乌云垄罩,想到伯母那如母夜叉的脸孔,就忽然好想把这个成绩单给拿去烧掉,或是把它藏起来佯装没有这种东西的样子,可想也知道,这只是幻想,而不是现实。
毕竟精明的伯母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骗。于是我看着惨澹的成绩单不由得咨嗟。
放学后婉拒娄宥峻他们的邀约,一个人走在被金黄阳光照耀的街上。踩着缓慢地步伐在路旁静静走着,跟路上车来车往的模样儼然是两个世界。
背包里的电话响起,停下步伐拿出电话一看,是兰昕皓所打来的电话。
我迟疑着该不该接,可又不想让他担心,即使现在心里有点难受,还是把它接了起来。
「昕皓怎么了吗?」
他劈头就是一句:「你还好吗?」
我怔怔的拿着手机站在路旁,不发一语。小嘴一直开合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而他的这句话在我耳旁反覆回盪着,不久就像个催化剂般触动我心中的那个开关,促使本来不打算哭的我竟默默流下泪来。
咬唇压抑着抽泣的声音,不被他发现而使他担心。在话筒另一边的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情绪,用焦急的语气一直喊着我的名字:「雨滴。雨滴。」
不想再听见他的呼唤,我连忙说:「我没事。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再见。」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马上按掉通话。
天色慢慢变黑,我掛着沉闷不已的心情绕了社区一圈又一圈,想藉由风,吹走内心的烦闷。直到门禁的闹鐘响起,才急急忙忙地跑回家里。
一回到家迎接的是伯母严肃的面容,她努了努下巴,就往客厅走去。
我忐忑地吞嚥口水,惴惴不安,呼吸吐纳好几次,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客厅。
我站在她面前,她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语气冷冷地说:「成绩单呢?」
我垂头往书包里拿出那张单子,抖颤着双手递给伯母,伯母看完后,手掌大力地往桌上一拍,「雨歆,文科不是你擅长的吗?怎这次会考这样的分数?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念书啊?」说到这,她又从桌下拿出一叠纸拋在桌上,定眼一瞧发现那都是前阵子一一发回来的段考考卷,难怪今天早上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被伯母拿去了。
「你看你,很多题目我们不是都复习过了吗?怎么还错那么多……」她疾言厉色用手指指了指那些考卷。
我低头不发一语,静静地任由伯母发洩情绪。
当伯母累了,口哑了,才悻悻然地朝我摆摆手,「算了,今天的晚餐你自己想办法,这些考卷错的地方罚写四遍,写完拿来给我看。进去吧。」
得到命令后,拿起考卷、书包和成绩单头也不抬地走进房间。一进房间,就把书包往地上一甩,把考卷往桌上一扔,力道没有控制好,整叠考卷被我拋飞在地上,但我没有心思去捡,整个人往后倒在床上。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支手横在额上,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般沉重。想提起劲去写罚写,却又无力地瘫在床上。整个人只想就这样不要起来。
这时,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声响起,我任由它响着,无心去接。电话响了又断,断了又响,一连好几次,不知响了多久时间,之后对方像是放弃地不再打来。
原以为终于可以静一静,沉淀心里烦闷的情绪时,换有人敲着房门,我等着门外的人开口,不主动应和。
「雨歆,电话,小宥峻打过来找你。」堂姊的话音刚落下,我就像个弹簧般瞬间从床上坐起。
「宥峻怎会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我连忙下楼接起电话,接电话时先让自己心情平復一点,「怎么了?宥峻。」
「你现在可以出来一下吗?」
「现在?」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虽然已过门禁时间,但出去一下总可以吧。
「好,我现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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