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发榜招安,给出一些银子和军械,就是天生的一道屏障。
樱花国士兵想从那里打过来,不脱上三层皮,想也别想。
‘难道,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再看张坤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王正一顿时感觉高山仰止。
要是早些年就发现此人,自家镖局,以及这个天下,也不会糟糕到如今这个模样吧。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再早些年,张坤还不知在哪里呢?
有些事情,看起来觉得很难,换一个角度,换一个思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师傅,这么说来,你清扫京城各大报馆,摆出天下无双擂,也是为了此战做准备?”
李怀义突然开口说道。
他并不是时时守在宫中的,白日里,张坤威压各国,凶威凛凛的事迹,早就传到了城南眼镜店,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回来后,还与大刀王五、宫保森说起过。
几人全都感叹张坤武艺虽高,做事却太过托大。
如此拉扯仇恨,四方树敌,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这时想来,却是自己等人目光短浅了。
原来此人,走一步看三步,步步为营,早就为今日之事,埋下了暗手。
“对,我们往往把西洋东洋视为一体,全都称之为番邦蛮夷。但却从来没想过,这里分为樱花国、鹰吉利、花旗国、白熊国、意志联邦……等十一个国家。
虽然这些国家全都对神州大地虎视耽耽,他们的诉求和野望,却是不一样的。”
张坤既然已经说穿了自己的计谋,也不再藏着掖着。
“比如樱花国,自甲午一战之后,得了流球、台弯,更是威慑寒国,成为保护国……
国力大兴的同时,已经悄然生出了野心。
对周边大国也有了极大的威胁。
我听说,前段时间,他们就跟白熊国为了朝鲜和东北问题闹个不可开交,双方各自寻找盟友,想给对方致命一击。
就连意志联邦和西兰国,也对樱花国产生了忌惮之情。
这种情况下,如果樱花国再次出兵攻进中原,你们说,白熊国和西兰国他们会是何等反应?”
“当然是扯后腿,很可能还会偷其老窝……”
王正一目光闪亮。
他脑海一片雪亮,对所有事情全盘贯通。
虽说白熊和樱花争抢的肥肉正是自己的家园,此事有些羞耻,换个角度来看,又不是那么难受。
两国全都贪图到嘴的肥肉,各自不想让步……那就争吧,至少能给青国喘息之机。
樱花国如果一直强势,捷报频传,那自然什么事也没有。
一旦出现颓势,问题就大了,很可能兵败如山倒,甚至,有着覆国之危。”
“正是如此,总镖头看得明白。甲午一战奇耻大辱,战死军民英魂不远,咱们就没想过,要做点什么?
凭什么,就只能小小弹丸岛国一次又一次前来侵略,却从来没想过,打回去……”
张坤神情愈发清冷,他想到了更多,想到了日后那场席卷全国的侵略战争,心中更是杀意凛然。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要抓住一个敌人,狠狠的打,打得抬不起头,打得奇惨无比。其他国家自会斟酌一二,不敢冒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们会试探,会迟疑,会很不团结,会怂恿别人先上……总之,不会作为炮灰冲前。”
“而我本人,就是吸引仇恨的天然标耙。在试探中,在暗斗中,把这些国家打得全都心胆俱丧,再也提不起入侵的念头。那时,就可以谈合作开发,谈商业,谈交易……”
“归根结底,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没有实力,在他们眼里,就是血食羔羊。有了实力,他们就会变成国际友人,极尽阿谀之能事。”
张坤想到,在不久的将来,那位西宫太后,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同时向十一个国家宣战。
结果被打得满头包,把这片大地最后一丝国运,也输掉了。
十一个国家,不是十一头猪。
就算所有国家,全都抽不开身,只能派出少量兵力,联合起来,也是难以抵挡的大敌。
分而化之,逐个击破,才是最好的办法。
……
“叶赫那拉氏,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神使传来音信,青白灵使身殒,神使重伤,你布下的千人大军,已经失去控制。”
坤宁宫,白塔祭坛,一个黑袍老人,手掐印诀端坐在羊绒毯上。
他双眼似闭非闭,明明枯瘦有若干尸,一双眼睛却是深邃若大海。眼中映着碧色草甸,绿水明湖……
“不可能,依察,玛哈力等人是我族通过血腥试炼的名将种子,岂会这般容易就被人策反?”
衣着华贵,浑身透着迟暮之气的老妪,不敢置信尖声叫道。
只有到了这里,她才能全无顾忌的抛下太后的架子。
因为,她知道,在祭坛旁,白塔内,没人在乎她的权威……
反而,自己有求于对方,不得不放低身段。
这也是她并不喜欢回到此处的原因。
高高在上太久了,她不再习惯平视任何人。
“不是被策反,而是被人所杀。一个年轻人,左眼大日,右眼弯月,身后尸山血海。
只他一人,就杀了四员大将,破了千人军阵,斩青白灵使,伤及神鹰。”
老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老朽将死的无用之人,再不关心世事,只愿有朝一日,化入天地万物之中,与神同在。
老妪心中微沉。
‘果然是那个祸害吗?当日一见,就感觉心血来潮。早知如此,就不能放他轻松离开,最好是调集全部兵力,把他围杀,就算是赶出京城也行。”
每当她心里起了这个念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分散心神,让她久久不能下达决心。
的确,只是区区一人,又哪里可以威胁到朝廷和天下?
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
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错觉。
就在自己疏忽之间,对方已然飞速成长了起来。
再也无法遏制。
‘听说那人竟是无知狂妄到同时挑衅所有洋人势力,还想要摆下无双大擂,迎战四海八荒各族英杰,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不过,如此一来,也能牵扯他的心神,不至于插手朝争。否则,就算他什么也做不了,看着也很恶心。
见怪不怪,观其自败即可……就是不知,我那好侄儿,到底下了多大的本钱,用来拉扰他?真是幸运啊。’
老妪长叹出声,就要转身离去,忽然脚步一顿。
“不对,我竟然第三次忽视了此人,太不应该了,小李子……”
“老佛爷,奴婢在。”
一个面上长斑的老太监,膝行靠近。
“你去问问,血滴子还有多少,可还能杀人?”
“是。”
李怜音眼中闪过一丝惊季,旋即压下心头异样情绪,也不多问,立即退下转身出了门。
“桑老,哀家心中很乱,需要一次长生洗礼,放心,答应你的祭礼,不会忘记。”
“何必呢,该失去的不会久留,过往时光,尤如流水……”
老头摇了摇头,却也没有拒绝,深深看了歧西太后一眼,两手微微张开,恍若拥抱天空大地,眉心一点光辉出现,塔内就变了风光。
那时芳草飘香,碧空如洗,湖水清澈,少女明艳……
彷佛是在梦中,又彷佛回到从前。
徜徉在清风艳阳之中,歧西太后,感觉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全都忘却掉,回到了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光,心灵中的污渍一点点消退,宛如明湖照影,照见本来。
她同样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着青春,拥抱那一去如流水,永远不停流的宝贵时光。
再次清醒时,桑老变得更苍老一些,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一些,低头端坐一言不发,歧西太后知道自己该离去了。
她还知道,坤宁宫这里,也不能留。宫外虽然千军万马,宫内也是高手如云……但是,却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摆驾,去万花园,万物生长,如影随行。”
随着一声命令。
草丛中,树叶间,屋角处,小湖中,都有着无数双眼睛睁开,沙沙声音不绝于耳,又像是只响在众人心里。
声音响起,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生似这只是一种错觉。
但是,一行数百人,行走在御道之上,却感觉到一股莫明的安心。
彷佛有许多东西,在保护着自己。
……
“好一个万物长生。”
张坤身着黑衣,猫在一棵老樟树上。
叶片密集遮掩,月光下,并不能看到他的一丝身影。
他看到那个老妪上了豪奢马车,看到了五百精骑相随。
同时,还看到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毒蛇异兽,灵禽飞蛾……每一个全不起眼的小东西,似乎都具有诡异的力量。
只是迟疑了一小会,张坤眼前微花,那队人马已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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