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立刻就想到了九皇子赵恒。
“小姐你是说恒王殿下?”
楚星月眉角灵活的挑了挑,说:“没错,就是他;上次老娘差点栽到他手里,听说事后赵凌已经狠狠地收拾过他,可是赵凌收拾了那是他解气了,姑奶奶我还没解气呢。”
说到这里,楚星月发出一阵哼哼的冷笑:“臭小子色胆包天,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娘的身上,老娘就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春杏,等回头你就差人去了一趟恒王府,告诉赵恒那臭小子,如果不想死,就给老娘圆润的滚到飞羽院来。”
春杏对差点欺负了小姐的恒王向来是敢怒不敢言的,可是眼下听见小姐要借着恒王的手来收拾雀薇宫里的人,自然是很欢快的接下了这个活儿。
她已经想好了,等出了皇宫她就安排人去恒王府传话,她就等着看这素有混世魔王之称的恒王殿下会如何在小姐面前负荆请罪。
只是,就在春杏在脑海里想象着向来顽劣不堪的恒王殿下被自家小姐收拾的一愣一愣的时候,小姐忽然又开了口:“皇宫这种贵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发生鼠疫?”
“关于这个,奴婢就不甚太清楚;就是在刚随小姐进凌王府的时候,无意之间听过府中的一名过去在宫内伺候的老宫人提起过,说是在二十年前,宫内的菡萏院曾发生过一场很厉害的鼠疫,那些老鼠各个个头都极大,而且还会攻击人,连御林军都没办法;这件事对宫内的每个人来说都犹如一场噩梦,再加上有昭和帝下旨封口,很多人都因为害怕不敢多提;所以慢慢的,这件事也就随着时间渐渐被人遗忘了。”
“既然当年昭和帝命人火烧菡萏院绝了鼠疫,但为何此时宫内还有这么大的老鼠?”
想到当日之事,春杏的小脸有些发白:“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在醒来就看见了萧刚统领,统领交代奴婢不可将今日所见之事说给他人听,所以奴婢除了小姐,再无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萧刚是听命于赵凌的,既然是萧刚交代给春杏的话,自然也是赵凌交代的。
可是,赵凌为什么要将菡萏院还有巨鼠的事隐瞒下去呢?
楚星月拧了拧眉,下意识的就觉得赵凌似乎是有事在隐瞒;可具体隐瞒什么她也不知情,更不好开口问。
不过好在她知道他向来做事都十分有原则,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他就有这么做的理由,她也没必要为他多操心。
……
因为在路上碰见了周嫣然,楚星月这趟进宫算是彻底迟到了。
等她被人从御花园处的拱门外迎进来,御花园内早已是衣香鬓影,四处笑声不断。
看得出来,皇后姜氏难得举办的一次赏花盛宴十分得在场的女眷们喜欢,不过,也没人敢在皇后举办的宴会上放肆。
所以,大伙儿都撑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各个牟足了劲儿的盯着园中盛开正艳的牡丹花欣赏,不时的对着坐在上位的皇后娘娘说出几句夸赞之词,每个人脸上逢迎巴结的意图都极为明显。
楚星月虽说是第一次见到皇后,但在脑海中,也凭借着看过的一些电视剧的印象,多少猜测了一下当今大魏王朝一国之后该有的派头和风度。
可是,当她亲眼看见一个仿若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人身着明黄色的九凤华服,头戴金光闪闪的凤冠端端正正的坐在凤椅上时,饶是楚星月性情沉稳,都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眼前这位中年妇女当真是大魏皇后姜氏?怎么瞧她这模样,似乎比昭和帝还要老上几分?
没错,此时此刻,被众星捧月般的的姜氏就算是因为地位而成为众人的焦点,可她脸上的老态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好相处的气息着实要人望而却步。
她曾听闻,姜氏在嫁人前曾在京中拥有美名,她实在难以想象,曾经的一位艳冠京华的美人,为何会让岁月如此清晰的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其实仔细去看,姜氏的五官算得上是精致,不难看出曾是个美人底子。
可是,时间似乎对她格外的残忍,那张曾经明艳的脸庞早就挂上了岁月的风霜,似乎是因为不苟言笑的原因,她的嘴唇总是喜欢抿着,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的法令纹显得格外清楚,本就属消瘦型的脸颊因为那深深地两道法令纹,让她隐隐挂着几分刻薄之相。
楚星月听着从不少女眷口中发出的欢笑声,真是由衷的敬佩,面对这样一张连小孩看了都不敢哭的脸,这些女人该是有多强大的内心世界,才能笑的如此欢快。
楚星月一出现,就引来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那一双双纷纷望过来的眼神,有淡然,有冷瞧,也有漠不关心,当然,还有不少艳羡。
毕竟,今日的楚星月绝对是光彩照人、风华绝代的,就连摆放在御花园中的牡丹花,都成了她的陪衬。
楚星月自出现后就一直小心留意着姜氏,这姜氏果然是浸淫后宫多年,一张脸望过来却是神色淡淡,一双古井无波般的眼睛像是不带任何情绪,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你,让人不由觉得心底发毛。
楚星月装作一副因为迟到而认错的态度,领着春杏就快步走到姜氏面前,行了大礼:“月儿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月儿因在路上遇见了一些小事,耽搁了来御花园赏花的时间,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姜氏从楚星月出现在御花园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张千娇百媚的脸。
其实,她以前是见过楚星月的,不过是在画像上。
大皇子赵煊养在她膝下,算得上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对于这个儿子,她看得极重。
因为她没有亲生的子嗣,所以,她几乎将这个挂名的儿子看成了亲生子,对他予以厚望,给他最大的帮助,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坐上那张至尊宝座,带给她和她的家族最极致的富贵。
可是,她的这个儿子却是有些好色的,在青州历练的时候,居然看上了靖北侯楚毅的女儿。
要知道,靖北侯楚毅虽说是一代枭雄,可是他除了会领兵打仗之外再无其他用途,在京城中根基也无法跟其他的世家大族相比,故而,在知道赵煊喜欢楚毅女儿的那一刻,她就立刻做出决定,一定要掐掉这个孩子的念头。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若有一天登上皇位,就能君临天下、坐拥四海,到时候,什么样的绝色美人不能拥有?
所以,在赵煊回京提出要娶楚毅之女为妻的时候,她不仅拒绝了,还当场将苏家的女儿指给他当王妃。
像他们这种为权力而生的人,就算是娶妻也必须娶那些出自与名门望族的女子为妻,因为夺嫡之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你要抓住一切可能在将来路上对你有所帮助的人;你娶的不仅是妻子,还是你妻子背后拥有的强大家族。
这些话都是她曾亲口告诉赵煊的,事实证明,那个孩子没有辜负她,咬牙娶了苏樱雪。
但是在大婚当日,他却对她说,“母后,儿臣今日听你的话,娶了苏家的女儿为妻,等他日,儿子执掌天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小月重新带回到自己身边,到那时,希望母后成全。”
这是她第一次在那个孩子的脸上看到那么深的执念,她很懂那份执念代表着什么,因为,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丈夫的脸上看到过这个表情。
那是一个男人真正对一个女人动心才会露出来的深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楚毅之女好奇起来,派人画了那青州第一美人的画像来看;画卷中的楚冰月娇美如花海中最精致明艳的花儿,眉眼之间带着纯净之色,羞怯的神情让她看了都想要将她保护起来,更何况是被热血方刚的男人看见。
那时,她就在心里隐隐的记住了楚冰月的美,并且,悄悄地吃味。
但是今日,当她看见曾经画卷中的美人真是的立在面前,她才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自己的那个儿子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画卷中的她,只有七分美,可活生生的她,足够让无数男儿为她疯狂。
姜氏的眼底开始悄悄腾起了一丝雾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在楚星月的脸上,看到了杨妃的影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众下不来台
杨妃!
曾经这两个字,是她最深的魔魇。
因为这个女人,她苦心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都一个个的抛弃了她。
她曾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只要死了,就在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来碍着她的眼了,可是没想到,那个贱人死了,贱人生下来的贱种却继续在碍着她的眼,时不时地敢跳出来与她作对。
不过,这些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因为她姜蔷当年有办法将那个贱人悄无声息的铲除,今天,也会有主意让那些敢挡着她路的人,一个个的消失。
而这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看上去最好捏的楚星月。
楚毅虽手握兵权不假,可奈何人在青州鞭长莫及,她楚星月虽说是个凌王妃,可凌王是煊王夺嫡之路的最大对手,她早就看那贱种不顺眼,又怎么可能会对楚星月有好颜色?
更何况,近日朝堂上朝臣们又掀起一轮立储之争。
上次在鹿骊山参加春猎大赛,那个贱种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居然猎来了熊瞎子在昭和帝面前大放异彩,再加上因为楚星月与北蒙人比试了一场大胜,哄的让昭和帝龙颜大悦。
一时间凌王府的风头无人敢于争锋,连昭和帝近日都对那个贱种另眼相待,朝臣们惯会见风使舵,所以在这次朝堂争辩中,居然有不少人跟凌王站成了一队。
眼见那个贱种的根基在朝堂上越扎越深,姜氏现在光是听见凌王府这三个字都觉得脑仁发疼。
今日在御花园举办这场赏花盛宴,说句实话,她就是冲着凌王妃楚星月来的,不仅仅因为她是那贱种的妻子,还因为她从小养在膝下的福清郡主居然也因她而吃了大亏。
这些年来,她向来深居简出,经常在永和宫里的小佛堂中一坐便是一天,但并不代表她这个皇后娘娘真的看破红尘,不理朝堂后宫之事。
今日,她就要那些贱人贱种们看看,她这个一国之后真的动起怒来,又有谁能够承受得起。
姜氏阴鸷的眸子又在楚星月漂亮年轻的脸上划过,涂染着漂亮颜色的指甲轻轻地掐着掌心;她真觉得这凌王妃越看越像当年的杨妃,果然又是一个狐狸精,最会勾引男人。
姜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根本不理会楚星月的行礼和告罪,而是装作没看见她的模样,直接将楚星月晾在一边,唤来身边伺候的嬷嬷,将早就备好的赏花佳酿拿出来与众人品尝。
楚星月早就料到自己这趟进宫会不容易,可是没想到这个姜氏居然如此不顾他人颜面,当众就给她下不来台。
大魏女子行礼的动作并不是很难,平常的礼数只要微微屈膝躬身福礼便可。
但是,屈膝躬身的动作坚持的时间久了,也会十分的疲累;楚星月站了一会儿,竟也慢慢觉得双腿有些发颤,膝盖骨隐隐作疼,悄悄抬起眼朝着四周望了望,果然就看见不少女眷也在偷偷地抬起头默默地打量着她。
只是,大伙儿都是明眼人,看的出来这是皇后故意在刁难凌王妃,所以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什么,只能当做瞎子哑巴,尽量忽视那个被皇后罚站在一边的凌王妃。
同时也忍不住唏嘘,果然这皇族之中也不是个太平的。
煊王和凌王如今正斗的水深火热,朝堂上几乎是日日剑拔弩张;可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相斗,也惹得他们身边的人也跟着暗暗不和。
瞧皇后打压凌王妃的态度,可不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故意在迁怒凌王妃吗?!
春杏担心的看向自家小姐,知晓向来皮肉娇嫩的小姐可从未吃过这样的苦,生怕小姐会忍不住双腿上的酸疼摔倒在地。
就悄悄地移着步子来到楚星月的身后,偷偷地伸出手从后面扶住连腰都跟着打颤儿的小姐。
可谁知,春杏的手刚伸出去,就听在众多女眷中忽然传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呦!咱们的凌王妃还真是娇贵呢,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支持不住了?居然要靠丫鬟扶着才能站稳?凌王妃,你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在藐视皇后娘娘吗?”
楚星月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朝着女眷中看过去;果然,便一眼瞧见了坐在当中身着蓝色长裙的李福清。
李福清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香庵堂里清修吗?
楚星月的眸子立刻又落在了皇后姜氏那张刻薄的脸上,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二人的无耻程度,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联起手来欺负她们主仆俩了。
李福清得意洋洋的坐在女眷中,一面悠闲自得的端起面前的佳酿一口一口的抿着喝,一面用看好戏的眼神奚落着楚星月。
“凌王妃,皇后娘娘摆下赏花盛宴,我们所有人都准时抵达,就你一人姗姗来迟,来后,还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做出大不敬的动作,看来在我们凌王妃的眼中,除了我朝天子和凌王,再无任何人能被你看的上了。”
春杏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稍稍扶了下自家小姐,怎么落到她李福清的口中就成了藐视皇后娘娘的行为?
想到自己可能给小姐找了麻烦,春杏就是一脸着急,刚准备开口将所有的错误都一人扛下,却被小姐的一个眼神阻止。
跟着,楚星月也不作出那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姜氏不让她起身,那她就自己起来,反正现在无论她做什么,这两个妖婆都能从她的身上挑出刺来。
楚星月对上李福清不怀好意的眼神,轻轻地转动了几下手指上的戒子,声音慵懒散漫:“若本王妃没记错,此时李小姐应该是在香庵堂里为边陲将士祈福念经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本宫历年举行各种宴会,清儿都会从中帮忙,为本宫分忧,所以这次,也是本宫请了圣旨,让清儿回来的;怎么?凌王妃觉得不妥吗?”
楚星月倒是没想到她跟姜氏的第一次对话却是围绕着李福清。
而李福清看着皇后站出来为她撑腰,更是得意非常,高高的仰着下巴,眼神中的毒辣之色难以遮掩。
“皇后娘娘,在清儿看来,凌王妃是希望我永远都待在香庵堂里当姑子,最好是老死病死在那里,她才会觉得称心如意。”
李福清的这段话可算是说的十分不客气,当场,就让本就紧张的氛围蒙上了一层冷冷的冰霜。
而现场中的其他女眷,有不少人都知道当日在猎场发生的那件事。
可以这么说,李福清之所以落的今天这种下场,除了她自己居心不良之外,最重要的还当属楚星月的功劳。
猎场之上,昭和帝当着北蒙使团的面褫夺了李福清的郡主封号,甚至还罚她去香庵堂静修。
如此重处,就是楚星月的手笔,也是从哪儿之后,李福清和楚星月之间的恩怨就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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