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的时候,内心正在无声地呐喊。周围的黑暗仿佛黑泥那般筑成实质的囚牢,将她禁锢在这个无风的暗室。
她想错了。
是的,假如徐思若的推论成立,从外貌到人际关系到性格都与她极为相似的尤莉娅的确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那么有一点就成为了悖论。
尤莉娅为什么不像她一样选择躺平安稳度日,而是拼尽全力也要考入累死累活的军校。她曾以为这是星际时代独有的内卷,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阶级固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地接受这种不平等。
就像她因为得罪了某个大少爷被退学,家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震惊于他的无理取闹,而是认为这理所当然,那些人是享有这种权利的。
一个二级星球中产阶级备受宠爱的孩子,就如同她过去在地球时的处境一样,她没有必须要跨越阶级搏取前程的野心与动机,徐思若也能感觉到尤莉娅不是出于对机甲的热爱选择这条路的,否则那种情绪也会影响她。
她是为了一个更为简单的理由,为了逃离某种令她极为恐惧的事物。
在德拉科军校的三天,徐思若只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疲倦,但此时此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繁重的学习,危险度极高的课程,充满歧视的同学,疯狂的武斗氛围,甚至生死难知的未来,比起眼前的存在,都算不上什么。
……甚至可以说,那里是保护伞一样的存在。
毕竟在那里,在首都星,即便是极有影响力的权贵也只能走程序让她休学,内部的腐朽尚且不提,起码它的防御工事能够抵抗前沿热武的轰炸,精神力层面的防御网可以挡下帝国最优秀间谍的进攻。
那是一个相对文明的世界,可她现在落入了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有一只手正在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它骨节分明,温度冰凉,似乎是属于男性的手。她彻底清醒后,发现除了意识以外自己无法调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灵魂被禁锢在了肉体之中,自己似乎成为了木偶的一部分,理解存在,却不理解为何存在。
“你能回来见我,我很高兴。”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他的语调毫无起伏,让她觉得他或许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那样。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徐思若疯狂想要唤醒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她他是谁,他与她之间曾有什么纠葛?好让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答案。
尤莉娅能够解出晦涩深奥的机械热动力学计算题,说出复杂繁琐的帝国和联邦改革史,却回答不了这两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她拒绝告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想,或者说不能回答。
因为徐思若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厌恶,与此同时,在她的推论成立后,她仿佛与尤莉娅真正成为了同一个人,感受她一切难以言明的情绪。
与此同时,一些诡异且难以形容的物质自她的腿侧向上缠绕,暧昧地磨蹭着腿侧,又宛如牢不可破的禁锢枷锁。她被这种触感惊地想要逃离,却只能感受到它们仿佛自她的肉体连接精神一般不断污染着自己。
即便再怎么恐惧,生理现象带来的水液以及试探时发出的咕叽声还是将周围染上了一些情色。她崩溃地想,也许这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精神波动,那个人说“星际航行在空间折迭中发生事故的概率极低,但只要出现了,没有人会认为还有幸存者,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事情。”
他显得很平静“我知道你不打算回来,你打算躲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你厌恶我,就像我厌恶他们一样。”
他亲吻着她的侧颈,比起亲吻更像是咬噬,仿佛在思考如何杀死她。她觉得有一把火在她的体内燃烧,诡异的存在咬住了她的右手无名指。徐思若痛得想要叫出声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她只能体会到鲜血从撕裂的皮肤上滴落,那一圈深刻的咬痕仿佛是一枚残酷的戒指。
“你告诉我人类的婚姻需要戒指,婚礼与誓言,我想我们已经完成了。”徐思若僵硬的躯体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她似乎穿着一条纱质长裙,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这些习俗倒是保留了与过去相似的模样。
她只能努力等待,等待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等待一切噩梦结束,尽管她甚至不能肯定是否会结束。
她已经自己踏入了深渊,凝视着深渊,或许也终将迷失在深渊,迷失在这种可怖的虚妄之中。
“只不过你没有告诉我,在结成婚姻后,他们一般还会干另一件事。但我见到了,也从他们的脑子里知道了。”
衣物似乎完全没有存在想必要,或者说它代表的文明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它们很快就会溶解成碎片,在这个古老的囚牢之中,祭品将献上她的一切平息他的怒火。
如此平铺直叙的话语暗含着可怕的事实。她不敢细想这些话中的深意,唯有一点,徐思若得以确认,那就是现在将她拥入怀中的存在并非人类,甚至不是那些有着些许混杂血统但保留人性的异族。
柔嫩的肌肤蜿蜒着与此处格格不入的暧昧红痕,她的嘴被不轻不重地掰开,他的指尖在其中搅乱,像是要惩罚说谎的舌。
“你总是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欺骗?”这句轻飘飘的话落入她的脑海中却重如千斤,这样类似的精神力威压,她曾在那位让她退学的大少爷身上感受过,他们喜欢用这种方式掌控弱者。
但这一股力量却更为古老与纯粹,带着高浓度的恶质,几乎将她的精神污染殆尽,宛如过去传说中被万分忌惮的,代表人世间之恶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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