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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马球赛(村里新人亮相)
    “仇红仇大将军归朝重任,消息不胫而走,这些接连远道而来的使臣...不远千里不辞辛苦,可都是只想着一睹镇国将军风姿,哪怕是仅仅一面也甘之如饴呢。”
    裴照川这话说得既酸又恶心人,仇红听了直打摆子,不想再听,一巴掌捂住他的唇,却被预判,裴照川任她捂了自己的嘴,眯眼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掌心。
    占便宜占够了,见仇红瞪着眼睛瞧他,这才愿意好声好气地讲话,“...还有些远道而来的云疆牧民,似乎是梁帝授意,特命了专人接入京中,允他们前来拜见你呢。”
    听见云疆,仇红的耳朵动了动,骨子里的血又痒了起来。
    只有在这种时候,仇红才会觉得,回朝是一件上好的事。
    至少还能名正言顺地与云疆挂上关系。
    她赋闲在家的这些年,避讳这个忌讳那个,自困于京,一点点关于云疆的人和事都不敢去探听,生怕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扣她一个图谋不轨,乱臣贼子的名号。
    如今...也算熬出头了。
    裴照川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却也不言明,仇红是个讨厌煽情的人,他自然不会在嘴上明明白白去挑明她的柔软之处。
    他是个极粗糙的人,却愿意事事周全她的心思。
    “除了这些牧民......”裴照川轻声道,“万夜营中的几位老部下,也会在年前随同入京。”
    “宫中设宴,你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相见。”
    正大光明这四个字来之不易,声音落到地上,似乎都有千钧之重。
    仇红肩上一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起来,真是足够讽刺。云疆和万夜营,她一生的心血几乎都凝结于此,从前梁帝任命仇红为镇国大将的时候,整个后梁的人都是敬佩她的。她对云疆的捍卫与守护令满朝上下都倍感宽心。可一旦当仇红真正与云疆不可分割的时候,这些人反而觉得她危险至极,是个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心腹大患。
    人心的确是最简单,也最愚昧的东西。
    但仇红无话可说。
    她那时太骄傲,也太年轻,自认清白坦荡,无需为自己辩白澄清,甚至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金戈铁马出生入死,次次以性命交付,已经足够让九五尊位上的那人,明白她的人和心。
    却不想她的盲目只换来了偃月营分崩离析,换来了万夜营拱手让人,换来了七年自困于京。
    这些教训比敌人插进她身体里的刀还要来得痛。
    所幸,现如今真的学乖了,只消轻轻服了软,这效果竟如此立竿见影,曾经失去的一切,好像又变得没那么遥远了。
    今夜,裴照川到底仍是没能成功离了仇红卧房的门。
    像是要印证他所言不假一般,次日将军府便收到了东宫的邀帖,说是初雪后天色尚好,请京中皇亲贵戚及尚在驿站休整的各国使臣入宫,以击鞠为戏,权当提前为元日佳节庆热。
    消息来时仇红虽还睡得迷迷糊糊,但身子已好得大差不差了,早晨裴照川先一步梳洗上朝之时,就已哄着她服下了早药,睡过回笼觉后嗓子也不痛,身上也清爽,被李叔的催命声叫醒的时候,已是气色颇好。
    既是看马球赛,那自然穿得简单得体便好,穿衣梳洗并用不了多少时间,出将军府门的时候,东宫的车辇已等候多时。
    宫中还是老样子,只是宫道旁摆放的寒松似乎又育出了新种,立在一堆白雪里头,独一份的青翠。
    到场地上并未多费什么时间,草场已被清扫出来,几个小黄门正穿梭其中安设球门,仇红到时人已来得七七八八,场上已是人声喧哗,好不热闹,她一路走一路与人作揖招呼,没说几句话便又觉得嗓子开始冒烟。
    她小病初愈,自然而然在观战席坐得理所应当,寻了一处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对面的位子领头坐着富阳公主,后头是几位打扮各异的异族公主,远远见了仇红,皆是各行各的礼,少女们活力满满,花团锦簇的一幕叫仇红眉开眼笑。
    开赛前押输赢的惯例照常,仇红甫一坐下,便有个模样白净的婢女呈上托盘,等她押注。
    仇红不好赌博,但今日球赛兴致颇高,她不好拂面子,微笑着示意婢女走近些,再一看那托盘里诸位押上的数额......打扰,十分打扰,脸上的笑容僵在一处。
    要是传出去堂堂镇国大将军囊中羞涩,手头连一个子都蹦不出,是不是太丢脸了?
    总不能在这里赊账吧。
    眼看着那婢女等得手都酸了,仇红狠心闭眼,正要开口让她去下一家,一只手横在她面前,递出一枚金元宝。
    “?”
    是裴照川。
    仇红抬头看去,裴照川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整个人挡去了冬日那一轮红日残影,连带着颊边的绒毛都镀了层鎏金似的滚边。
    这人早晨还在自己被窝里黏黏糊糊地要她摸摸头才肯走,现如今穿着一身利落的骑服,衬得他肩宽腿长,模样出挑又俊俏,一双眼睛乌黑发亮,明媚无比的少年模样,还真是...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走得急,忘带了?”
    摆给她台阶下,仇红从善如流点点头,示意苦等已久的婢女将元宝收下。
    赌注的问题迎刃而解,只是...押谁好呢?
    圣上虽未露面,却钦点十人,抽签分为两队。
    仇红一看抽签结果,不禁眉头一皱。
    其中一队,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便是裴照川和逐野两人的名字,之后跟着端王宋思、皇十三子宋悠以及一位外国王子的姓名。
    仇红:“......”
    裴照川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辜,这结果纯属天意,仇红不能乱怪。
    “再说,谁稀得和他一组,那细胳膊细腿,别给他们燕人丢脸就算不......”
    仇红看了他一眼,裴照川才收了尾音,乖乖地不再逞口舌之快。
    仇红重新思忖,对面那一组人的姓名她倒没认真看,只是现在押注的这些人...心思太过明显了,仇红反其道而行之,不再犹豫,当即决定押给了对面。
    裴照川脸色很不好看,“你就不觉得我会赢?”
    仇红十分欲言又止。
    单说裴照川的实力定然是足够的,只是他们这一组...想也不用想,开打后定是个场面混乱的乱摊子。
    她口头上不好说,只能催促裴照川快些过去准备。
    裴照川不好多留,磨蹭了几下便乖乖跟着指引去候场。
    十人十马,分开集结于场地两侧,练习热身,等候太子尊驾。不多时宋允之便到了,群臣簇拥间,两人目光交汇,他淡笑着冲仇红扬了扬下巴。
    多日不见,宋允之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些许,只是肤色仍较常人更白,一身朝服虽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却难掩眉目间仍有些病态的风流。
    仇红遥遥望了他这么一眼,旋即同场内众人一起作揖行礼。
    “今日击鞠胜者,奖赏并不拘束,凡胜方五人,皆可向东宫讨赏。诸位同心争胜,却也不可伤了和气。”
    日头已经升起来,明晃晃地有些扎眼,仇红往后退了退,只见场地一侧,逐野着一身轻巧的藏青色骑服步入场中,他惧寒,骑服关节处皆绣上狼绒,额前挂着青色海珠额链,几束长发成辫,上坠玛瑙玉石,衬得他整个人面目矜贵,高不可攀。
    他是场中身量最高的人物,打扮又如此张扬,方一步入场中,便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仇红一怔,猝不及防与之视线相对,正一时无措,没想到逐野脚步一转,竟直直要往她跟前来。
    仇红暗道不好,忙低头避开眼神,逐野已走到她跟前几丈远,见她如此,齿缝间挤出一丝笑意,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脚下不停又方向一转,去往了富阳公主所在的帘帐,引起一阵不小的低呼。
    “逐野忙着和富阳公主你情我愿。”
    这是裴照川之前对她说的话。
    仇红当日听了,虽并不吃醋,她是个冷情冷心的人,对于逐野,始于意外,又沦陷于情毒,抛开这两层而言,平心而论,也就谈不上感情。
    却实实在在欠了债,这债难还,逐野最好的少年时光都耗在她身上,终究是她欠了他的。
    但如果真如裴照川所言,逐野与富阳有些什么,她倒可以一试,尽可能周全他们二人。
    回过神来,已到了要开赛的时辰。
    果然如仇红所料,一开球没几下,裴照川的队伍便被冲得落花流水,但是对面的队伍竟然也没好到哪里去,逐野、裴照川两人虽无配合,却也齐头并进,开赛后不久便各入一球。
    有些人铆足劲拼个你死我活,有些人却是十足的毫无斗志。
    一个小国的使臣一开始便表现得畏畏缩缩,开赛后也只是躲得远远的,只敢在外围游弋。
    这场面奇怪,仇红一问才知,此人所在国名为突昉,正是从蒙州四十五部独立出来的,因根基不稳,又是小国寡民,国力薄弱,难怪他如此小心翼翼,也叫人无法苛责。
    好在这一队其中竟有两人格外出挑,一人是个容貌张扬的年轻人,另一人则打扮古怪,一直沉默寡言,一张陨铁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虽奇特,却与他一身墨色的骑服相得映彰,他们二人以二敌五,严防死守,竟慢慢稳住了局势。
    那年轻人的球术实在好,球风稳健,球技又犀利,这场中放眼望去,竟无人能超越一二。
    仇红看得入神,一边抓来瓜子磕吃,一边看得聚精会神,此刻场内的球被人重重一击,竟是直直往仇红面门而去。
    仇红欲躲闪,但手中剥好的瓜子仁实在太多,她这一动定要满盘皆落,实在不舍。
    打便打吧,别伤着我的瓜子。
    闭眼等球,额前却闪过一道凉风,那容貌分外张扬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竟赶到她面前,举杆将球打了回去。
    仇红来不及道谢,那人骑于马上,头也未低,只撩眼看了她一下,便一勒缰绳,半刻不停地走了。
    裴照川屁颠屁颠赶过来,“没受伤吧?”飞快看了她两下,确认她无误后,又打马重新加入战局。
    逐野遥遥看了她一眼,眸中没有什么情绪。
    仇红回过神来,只是刚刚帮了他的那人...怎么这么不给她好脸色看。
    身旁的座椅忽有了动静,裴隽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坐在她身旁,带起一阵不小的香风,小声道:“这是途鸣。”
    本章内容总结——好多人啊(周迅脸),应该有聪明宝能发现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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