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雨声淹没了一切声音,昏黄的光线中高大的男人注视着眼前懵懂的少女。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还是爱着那个男人。
萨卡斯基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胸腔里的震动拉扯着耳膜令人不适。
那种沉重到喘不上气的感觉又出现了。
“大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梦梦百思不得其解,她完全不知道赤犬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题。她唯一能从“爱护”两字中理解的,大概是说她和波鲁萨利诺这样的关系不太好。
她和波鲁萨利诺真实的关系…萨卡斯基好像确实知道。
所以,是…因为收养协议?
虽然梦梦十分需要火属性的元素之核,但黄猿在赤犬的问题上还没有给过她建议,所以梦梦有些拿不准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赤犬大将。
以内心真实想法来说,萨卡斯基虽然之前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态度也不太好,但他在关键时刻救了她,功过相抵,梦梦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最关键的转折反而是那些海军八卦,梦梦这半个月天天和不同层次的海军混在一起,赫然发现萨卡斯基其实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
高层与中层会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而站队,但普通海军往往是以同样的姿态仰慕着三位大将,而其中呼声最高的,是贯彻绝对正义理念的赤犬大将。
正义,不管如何嘲讽,它永远是普通民众所向往的光辉。
这份光辉代表着和平,代表着安宁,是不再家破人亡,不会妻离子散的安稳。
更何况赤犬大将的威名很多时候是他一拳拳打出来的,死在他手上的海贼不计其数,被他所保护的城镇数不胜数。
他只是太坚信自己身处的系统,相信贯彻正义最终就能得到永恒的和平,尽管这个过程会牺牲一部分人,但在萨卡斯基的理念里,牺牲只是最终和平的垫脚基石。
可惜他并没有想过,牺牲很多时候通向的并非美好新世界,而是权力的王座。
萨卡斯基再次蹙眉,昏暗的光线与轰鸣的雷雨声让他觉得这个时刻糟透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拯救他的蔷薇。
“老夫并没有误会,养女不应该成为情人,更不应该成为筹码。他从你身上掠夺了所有的资源,而你却毫无察觉。”
眼前的小美人瞬间变了脸色。
“赤犬大将,伦理道德问题并不是你谴责我养父的借口。如果你还要继续讲他的坏话,请你离开。”
萨卡斯基握紧了拳头,他很想再开口,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本就是不善表达的人,比起说服别人,他往往选择用岩浆说话。
而此刻,却不是用岩浆就能解决的状况。
背抵着桌子,梦梦已经退无可退。赤犬看起来气极了,她甚至听到了岩浆沸腾的咕噜声。
空气中充斥着烧融黑岩的气味,梦梦深深吐出一口气,试图稳住他,“大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和波鲁的私事,还是请你不要再多嘴了。不管我是养女还是情人…这是我的选择,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话音才落,男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梦梦吓得心脏砰砰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涌了出来。
泪痕划过漂亮脸蛋,滴滴落在大将黑色的皮质手套上。
小美人惊惶的眼神让萨卡斯基感到快要窒息,他下意识挪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的脸。
视线落在手背之上,刚刚掉落的眼泪早已消融在炽热体温中,萨卡斯基控制住流动的岩浆,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他还是松开了手。
“老夫……”话语囫囵在喉咙中,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怎么可以说他们没有关系呢?
他还记得她的柔软与亲昵,记得跳动的火焰与污浊的地毯,记得散落的红绳与凌乱的发丝。那天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放,萨卡斯基半跪在蔷薇花旁,他感到羞愧。
他曾经见过最美的蔷薇,可他当时并不知珍惜。
“老夫…并不是要伤害你…”
萨卡斯基取下了帽子,他后退两步,用一种梦梦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窗外雨声更甚,玻璃噼啪作响,整个天地一片昏暗。在闪电闪过之时,梦梦瞪大了双眼。
萨卡斯基,那个古板不知变通的男人,双膝着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老夫做了错事…不管你是否原谅老夫……”
萨卡斯基说着将双手放在身前,以最正式最具诚意的姿态将额头抵在了地板上。
“非常抱歉。”
他想要她的原谅,可他不敢奢求。
自诩正义的男人却做出了违反自己信念的不义之举,萨卡斯基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不管蔷薇是否还会盛开,他都想要向她致歉。
雷声终于落了下来,被赤犬大将行为所震惊的梦梦总算回过神来。可下一秒,她腿一软也跪倒在地上。梦梦伸手揪住了萨卡斯基的披风,想要将他扯起来。
“你…你干嘛啊…别这样…别这样。”
从来没有人因为致歉而对她下跪过,梦梦太过惊讶,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赤犬抬起了头,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依然很严肃:“抱歉。之前的事…还有那次的事…是老夫做错了。”
梦梦扯着大将的披风,因为腿软也跪在地上,她动了动嘴唇,半天吐出来两个字,“算了…”
大将给她下跪,多吓人啊。可萨卡斯基真的在道歉…他这么自傲的人能向她低头到这个地步,梦梦彻底搞不懂萨卡斯基的心思了。
打破两人沉默的是办公桌上的电话虫,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梦梦又被吓了一跳,她今天的心脏太过脆弱,总是一惊一乍。
桌上放的并不是黄猿大将的固定话机,而是梦梦自己的私人电话虫。
她立马反应过来是谁打的,撑着桌子伸手去够电话虫想挂断电话,可腿软害她崴了一下,电话马上被接通了。
库赞的声音从电话虫的嘴里传了出来,“阿啦啦~我家乖梦梦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
太尴尬了…梦梦都不敢回头看赤犬是什么表情,她抓着话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正常。
“我来找daddy忘记带伞了…本来想请你给我送把伞…呃…不过现在不用了…我碰到…赤犬大将…呃,我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备用伞借我一把。”
结果电话那头的库赞丝毫没有演戏的自觉,他的声音马上沉了下去,“我马上过来,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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