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坦承了自己的身世,表白与毒贩誓死斗争的决心,希望能够得到此次参与行动的机会,她说完后,众人都没言语,冯浩不动声色的表示我觉得你可以,但还需要回北京请示领导,又说这没你的事了,出去时把门带上。
虞娇挺高兴的,自我感觉十拿九稳,却不知在她离开后,会议室里发起一场关于她的争论。冯浩的态度产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他提出钱锦的心态有问题,缉毒工作特别是做卧底警察,在和毒贩近身相处时,要保持高度的清醒和稳定的情绪,这是工作,是任务,而不是成为个人复仇的机会,她年轻,单纯,没有经验,还不知其间的凶险和残酷,如果无法控制对毒贩的仇恨,冲动行事,是极其危险的,甚至会殃及生命。
先前有质疑的娄科长倒提出不同的意见,谁对毒贩不仇恨,看着吸毒者被害的家破人亡、并肩战斗的同事在执行任务中受伤或牺牲,谁不恨的想把他们都枪毙了。仇恨归仇恨,你说她要假公济私,冲动行事,以我对小钱的了解,她要真存着那个心思,就不会这么坦荡荡地讲出来了。再说了,有仇恨也不算坏事,她只会对打击毒贩的信念更坚定,更能经受得起各种考验。
小钱是年轻、单纯、没经验,但年轻好啊,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不给她锻炼的机会,她永远也成长不起来。
冯浩笑了笑,我看你也没给她机会嘛,做了六个月的内勤。
娄科长刹时脸红脖子粗,待要辩驳,被局长给截断了话柄,案子是冯队长在跟,用什么人做卧底他自然心底有数,小钱不用就算罢,如果觉得可用,到时提前打声招呼,我们这边还要和学校走个流程.....说着给娄科长使个眼神,让他不要再废话,没必要为个实习女警和北京的人把关系弄僵了。
虞娇一直等到下午快六点钟,他们的会才开完,冯浩几人和局长娄科长在门前简单聊了两句,就匆匆离开,要去车站赶回北京的火车。
虞娇又有些不自信了,冯浩要真想用她,不会临走不跟她打声招呼的。越想心里越没底,见娄科长独自在院内抽烟,索性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娄哥,开门见山,问她做卧底的事,后来他们又说什么了,有决断没?
娄科长看她会儿,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一面问:“真想知道?”
虞娇说那是当然呀。
他微笑:“我妈在家里包了菜肉馄饨,你愿意赏光的话,我再告诉你。”
娄科长请他们去他家吃过几次饭,虞娇也没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娄亚伦的父亲早逝,有个姐姐已出嫁,只有他和母亲住在一起,他的母亲是工厂会计,烧得一手好菜,为人也很热情,见到只有虞娇跟着儿子回来,虽然意外,但很快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吃饭时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馄饨,还装了一饭盒让她带回家去吃。临别时,一劲儿催促娄亚伦开车送她回家。
虞娇只得在车上问了,冯队长倒底什么意思?
娄亚伦说:“这事你别抱太大希望。冯队长想的挺深的,主要还是怕你不能胜任。”把后来的争论也告诉她了。
虞娇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抿着嘴不吭声,娄亚伦笑道,我倒认为你不去更好,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卧底,还这么漂亮,孟毅仁本身就是个好这口的人渣,想想确实挺危险,不去就不去吧。难道你真被冯队长说中了?做这个就是为给亲人报仇?你要这样想,我可就白替你美言了啊!
虞娇说,我能说实话么。一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不是全部。我知道女警察干缉毒卧底工作挺少的,就算有,接两三个任务上面就让退下来了,不如你们男人能一直干下去,我既然选了这个职业,就不是来享福的,是抱定打击犯罪,抓捕毒贩保一方安宁的决心的。我在警校课程全优,体能训练一次没拉下,擒拿格斗、枪术射击,警务技能,战术配合这些都有勤学苦练,光做内勤都对不起我身上受过的伤、流过的眼泪。
得,原来话等在这里。娄亚伦笑道,你也就跟我讲讲,别人就不要去说了。你吧,年纪太轻,还是个小女孩,别总想着打打杀杀的,做内勤也是一种锻炼。
你怎么不来做内勤锻炼一下?虞娇嘴上不服,我不小了,再过半年警校都毕业了。
这小脾气,娄亚伦伸手摸摸她的发顶,语气很柔和,以后有合适你的任务,我会带着你的。
虞娇下意识的躲了躲,突然觉得车里气氛莫名暧昧起来,不自在地扭头望向车窗外,玻璃倒映着她的脸,还有他的侧颜,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娄亚伦清咳一声:“我妈挺喜欢你,我吧,工作忙,没太多时间陪她,她一个人冷清清的,你要愿意,多去坐坐,她烧好小菜给你吃。”
“还是不了,太打扰。”虞娇低声拒绝。
“其实吧,这半年相处下来,我打心底的喜欢你,尤其今天听了你从前的遭遇后.....更想好好的保护你,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虞娇没想到他把话一下子说明白了,有些猝不及防,脑里很乱,心怦怦往嗓子眼跳,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直到要下车时,才讪讪地开口:“我还小呢,刚实习,想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所以......”
娄亚伦笑着打断她:“没事,来日方长,我等的起。”
虞娇被堵的死死的,她没有处理这样感情问题的机智,虽然在学校也曾拒绝过男生告白,但他们和娄科长完全不一样。娄科长是她的领导,她的工作也需要他来安排,如果一口拒绝了,他会不会伤自尊没面子,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怎么在一个科室里相处呢。
她怀着这样犹疑的心思,不知该怎么办好,但也因为这样的态度,把自己置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每每和娄亚伦投来的炽热视线相撞,迅速的低头挪移开,能不说话决不多言半句,能不见面便尽量躲避。
娄亚伦却以为她是害羞的缘故,反而行为举止更显明朗,不久后科里的同事也察觉到了,或多或少会调侃些玩笑话,娄亚伦习以为常,还挑起眉跟着乐,而对于虞娇来说,又是另一番晦涩难解的心境。
就在她觉得度日如年时,却意外接到冯浩打来的长途电话,让她到北京公安局来找他报道,关于她执行缉毒卧底一事,上级领导批准通过。
她立刻写了封信放到娄亚伦的抽屉里,再回到学校宿舍,简单收拾些行李,直奔火车站,连夜往北京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