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个的,尽爱危言耸听，程擎挖苦“小语受不了了就和你一拍两散”,赵心桐担心“可别把她折腾没了”,就连程慕天刚才也恫吓他，说“嫂子怎么受得了你,早就该爆发一下了”。
    看看，田语这不就是闹个小脾气就好了？
    比起别的女人一吵架就闹天闹地的,这样偶尔发个小脾气也无伤大雅,挺可爱的。
    他心头一热,顺势躺下去抱住了田语，又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初三我们一起去接妈，然后一起去爷爷家拜年。”
    田语不知道程慕允今天怎么忽然改了性。
    以她这些年对程慕允的了解，这个男人眼高于顶，除了他自己和骋风集团就没什么被他放在心上过，就算程擎和赵心桐再逼迫，也不至于会真的想要和她培养感情，顶多就是敷衍她一下做做表面功夫而已。
    总不能是程慕允忽然被丘比特的爱心之箭射中，爱上了她这个被忽视了两年多的妻子吧？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不用管程慕允的异常了，等到桃花源邸二期交付，田园收到骋风按照合同规定打进来的二期投资款，她就和程慕允好好谈一谈，这段塑料婚姻持续了两年多，的确是到了该掰扯清楚的时候了。
    过年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初三了。
    程慕允这次没有食言，一早就安排好了司机，两人驱车前往城郊的田语外婆家接余淑媛回城。
    程慕允的到来，让余淑媛又惊又喜，外婆家也忙不迭地启动了最高招待规格，外婆甚至激动地亲自打了两个桂圆蛋递了过来，嘴里还叨叨着：“慕允啊，有空的时候多来玩，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看到你们几次……”
    田语撒娇：“外婆，你瞎说些什么啊，长命百岁的好不好。”
    程慕允有点稀奇，他见过田语临危不惧的女总裁气度，见过田语警惕戒备的小刺猬模式，也见过田语伶牙俐齿的辩论家风范，可这副娇娇软软的大小姐模样还真没见过。
    她的笑容不再是平常一样淡淡的、疏离的，而是毫不设防的、璀璨的，就好像她此刻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天生就该是被人宠着、疼着似的。
    “好好好，长命百岁，”外婆看着外孙女，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以前外婆总是担心你和慕允，这下可以把心放下来了。”
    不知怎么，程慕允心里一紧，忍不住又看了田语一眼。
    田语神色如常，依然撒着娇：“外婆，我们俩很好，你别每天瞎操心，把身体锻炼好才是最要紧的。”
    程慕允稍稍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一丝歉疚从心头泛起，下意识地握紧了田语的手。
    看来程擎说得没错，他长年累月的不出现还是给田语带来了困扰，不知道以前逢年过节田语一个人走亲访友的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冷眼和嘲笑，也不知道田语是怎么应付的。
    怪不得他的家人都不看好他和田语。
    “慕允，吃啊，”外婆笑眯眯地催促，“尝尝够甜了吗？”
    程慕允从来不吃甜腻的食物，可看外婆这样子，他不吃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一勺。桂圆加红糖，甜得都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家手抖多放了糖。
    “够了，很甜。”他赶紧道。
    忽然，他的腿上一紧，低头一看，居然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抱住了他的大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点心。
    “喵喵，你抱着你姑父干嘛呢，快撒手！”她妈妈赶紧来拽她。
    小女孩不肯撒手，长长的眼睫毛一翘一翘的，扁扁嘴，快哭了：“甜甜的……是什么呀……喵喵没有吃过。”
    “这嘴馋的，”她妈妈无语了，“就是你平常都不要吃的鸡蛋。”
    田语心一紧，想起上次急诊室里被程慕允训的熊孩子，立刻蹲了下来柔声道：“喵喵乖，别抱着姑父，姑姑去给你买巧克力好不好？”
    小女孩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刚要撒手，程慕允忽然弯腰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视着，程慕允发现，喵喵长得有点像田语，尤其是眼睛，又黑又亮又圆，简直有七八分的相似，但长着一张圆脸，两颊的婴儿肥鼓鼓囊囊的，分外可爱。
    可能是程慕允讨厌熊孩子的名声在外，她妈妈有点紧张，想把孩子接过来，又缩回了手：“叫姑父。”
    “姑……姑父。”喵喵也被吓到了，咬着手指头。
    “和你有点像。”程慕允把喵喵抱到了田语的脸旁，左看右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是你表哥的孩子？”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外婆笑了起来：“是啊，喵喵和小语小时候长得可像了，这小名还是小语给起的呢，喵喵喵的像只小猫。”
    “小语这小名起的特别形象，喵喵刚生出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才五斤，趴在保温箱里就像一只流浪猫，我都担心死了，怕养不活。”喵喵妈妈感慨道。
    余淑媛有点惊诧：“慕允，你居然还喜欢小孩子，你妈怎么说家里的小朋友都怕你？”
    程慕允语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喵喵有点像田语的缘故？
    “那当然是因为喵喵可爱啊，”田语把喵喵接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走，刚才姑姑偷偷看到了，阿太还多煮了一个，姑姑给喵喵去盛。”
    喵喵开心极了，抱着田语的头蹭啊蹭，声音娇软：“喵喵最喜欢姑姑了。”
    ……
    房间里热热闹闹的，顿时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从外婆家出来快十点了，外婆依依不舍地一直送他们到了大马路上，再三叮嘱，让他们有空了多来玩。
    上了车，余淑媛显而易见得开心，眉宇间的愁绪都淡了不少，只是随着汽车开入了新塘大桥，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的情绪又渐渐低落了起来。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程慕允接起一听，是苏航打来的。
    b国那边的锂矿出了点事情，有员工和当地人起了冲突，原本今天就有一场骋风和当地政府的视频协调会议，原本程慕允要亲自参加的，但因为拜年的原因，他安排副总代劳了，现在这样，苏航觉得副总可能分量不够。
    挂了电话，他歉然道：“我可能还是要去公司一趟，尽量赶回来吃饭。”
    余淑媛赶紧道：“没事没事，你尽管去忙，你爷爷那里我会解释的。”
    程慕允看了田语一眼。
    田语朝他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这一抹笑容好像别有深意，却又和招牌小刺猬式的似笑非笑有点不同，程慕允一时有点捉摸不透，田语这是有意见呢还是没意见呢？
    “不高兴？”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等会儿给你买个礼物赔罪？”
    田语嘴角的笑容一僵，正要嘲讽一番，手臂被余淑媛拧了一下。
    “我哪会不高兴啊，”她忍了忍，只好收敛了一点措辞，“非要送礼赔罪，那可要送个贵的，也好匹配你这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身份。”
    程慕允怀疑田语在内涵，可是一时找不到证据，不过他也不纠结，直截了当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猜。”
    胳膊又被拧了一下，田语磨了磨后槽牙，只好假笑：“没有的事，提前谢谢你的礼物了。”
    爷爷家很热闹，偌大的一个客厅坐得满满当当的，除了田成良和田成兰两家，还有爷爷的两个兄弟和家人正好也来拜年，一帮人围着田成良夫妻俩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一见田语母女俩进来，亲戚们一下子冷场了几秒钟。
    “哟，嫂子来啦，”婶婶回过神来，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好多天没见，怎么还是这么瘦啊，慕允呢？怎么年年都不见人影。”
    “他忙工作呢，国外的公司有急事要处理，”向来敏感的余淑媛这次一点儿都没被打击到，心情特别好，笑容也分外明媚，“刚才特意把我们送过来，等会儿要是忙完了会过来吃饭的。”
    婶婶的眼神一僵，旋即又恢复了正常：“那感情好，嫂子可真幸福，女儿女婿都孝顺，这要是……哎，看我这嘴碎的，不提不提。”
    余淑媛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田语的手一下子握紧了，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你这嘴巴怎么就没把门呢？”田成良板下脸，“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我这不是感慨嘛，”婶婶辩解道，“再说了，哥就算不在了，我们也不能把他忘了啊，提一句能出什么大事吗？”
    “没事……”余淑媛挤出了一丝笑容。
    “淑媛和小语来啦，”爷爷刚好和大爷爷一起从里面出来，乐呵呵地道，“我刚刚还一边下棋一边念叨你们呢，果然被我念叨来了，快坐，吃点水果。”
    余淑媛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坐下和亲戚们寒暄了起来。
    田语随口聊了几句，没耐心再披上虚伪的面具和叔叔婶婶几个客套，正好手机响了起来，她顺势到后阳台去接电话。
    屏幕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原本以为是骚扰电话，一接通才听出来是她委托的那个猎头，原本两人一直是工作电话和邮箱沟通的，没想到大过年的居然打手机过来了。
    “田总，”猎头的声音有点急促，“麻烦了，我们在谈的那位余先生要被别人撬走了。”
    田语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年前这位姓余的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约定初六进行首面，没问题就初八直接入职，没想到居然出了岔子。
    她定了定神：“他说了是什么原因吗？”
    “没说，”猎头分析，“但从他的口气里能听出来，应该是有人特意这两天挖我们墙角了，给的待遇各方面都比我们强上一点。田小姐，你那里不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吧？”
    这件事除了程慕允，田语没和别人提起过，但如果有人一直盯着，想必也能猜得出来她在招聘得力的研发人员。
    “我去查查，”她此刻庆幸自己有做备选，“另外一位王先生呢？”
    “我看余先生快定下来了，另一位就没怎么联系，年三十那天他还给我发了拜年短信呢，”猎头很懊恼，“我马上再联系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微信消息进来，田语叮嘱了猎头几句，挂了电话。
    点进微信一看，是齐姐发过来的消息：小田董，昨天我逛街碰到了虞副总和你叔叔在一起喝茶，今天我越想越不对，还是要和你说一声。
    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犯凉。
    看起来，田成良是想要把公司的高管都一一挖走，剩她一个孤家寡人独木难支。
    门外有人在叫她吃饭，田语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出，差点和从洗手间出来的田成良撞了个满怀。
    “小语，这是想什么心事呢？小心点路。”田成良笑得一脸慈爱，好像那天在会议室里因为败选而面色铁青的人根本不是他。
    田语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好像在嫌弃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叔叔，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为什么有的人会有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呢？”
    “深奥，”田成良面不改色，“这种问题不适合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动脑筋吧。”
    田语往前一步，两人的肩膀交错、近在咫尺。
    “叔叔，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冷冷地道，“别再在我背后动手脚了，从今天起，要是我要的高管再流失一个，你也别想过好日子，大不了两败俱伤。”
    “你这是什么意思？”田成良的脸色一变。
    “九个亿，速荣能源有限公司，”田语一字一顿地道，“叔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几年你从田园捞了多少，你心里有数，会有什么后果，你也应该清楚。”
    作者有话说：
    垃圾人做垃圾事，小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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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堂堂的名牌大学毕业生，肤白貌美，追求者众，有什么想不开要去当后妈？搞事业走起！
    宋韫当老公不行，当个合作对象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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