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这两天忙得团团转,几乎是公司、医院两点一线地跑,日子也随着这盛夏光景一道销得迅速。
加长林肯在大厦外等了半刻钟,月季拎着提包出来。
司机打开车门,段北封朝左边欠了欠身子,歪头看她:“上来吧。”
月季合腿坐进车内,衬衫肩头留下一片雨渍,长京这场雨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不肯停歇。
她抬眼扫过前排,视线停留在林歌身上,有段时日没见:“林首席。”
“月季。”林歌回头,眉眼弯了弯打招呼。
段北封放下手头的资料,从怀里掏出手帕,按住月季手心替她擦拭肩头,动作绅士。
“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事情。”贴近了,月季嗅到熟悉的雪松气味掺杂了几丝商务香薰,她摸摸唇角,“你刚应酬完啊?”
段北封微愣:“你怎么知道?”
“香味不对。”
月季凑近他耳语,唇瓣吐出温软花香,热气触碰到耳廓,染上一层薄薄的绯色,段北封眼睫颤动,下意识捏紧掌心,胸腔里砰砰乱跳。
良久,他屈指刮月季鼻尖:“你还成福尔摩斯了。”
林歌见状眸子一暗,尴尬低头翻了翻文件。
“时装展的事都忙完了?”
“嗯,都准备妥当了,等会看完外公我再去趟会场,希望明天能有个好结果。”
“会顺利的。”段北封拢住她手背,安抚道。
月季深吸了口气:“这只是第一步,想要在珠宝这行做出名堂还差得远。”
段北封食指沿着她手背点了点,棕褐色瞳仁闪烁两下,提点月季。
“珠宝行业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答案都写在大学专业课本里,月季挑眉:“供应商、设计还有客户。”
“都不是,忘记那些躺在书本里的字眼。”他薄唇抿紧,勾出一个弧度,缓缓摇头。
“是理念,不管是黄金、钻石还是珍珠,只要理念能够抓住人心,像猫一样挠得人心痒难耐,就不愁没有知名度。”
月季眼神晃了晃。
不错,就好像DR求婚钻戒,打出男士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营销口号,受到不少人追捧。
人们不在意真相,只享受蜜糖似的虚无概念。
月季目光翩跹落至段北封侧脸,他眼窝深邃,眉弓上挑。
感受到视线,他好看的原生剑眉扬了扬:“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好厉害,好喜欢你。”月季靠进他怀中,半真半假地撒娇。
朴家赫住院这几日,护士们不敢怠慢,四楼走廊换了一批新鲜绿植,地板擦拭得锃亮。
来得巧,老爷子还没用膳,沉均晗刚替他揭开面前的保温盒盖子,偏头扶着镜架打量两人。
“外公,今天好点了吗?”月季径直坐到床边。
朴家赫今日精神还算不错,含笑点头。
段北封朝前两步:“会长,多休息。”
“北封,看到你们一起来,我就好多了。”朴家赫神色欣慰。
月季掖了掖被角,抬眸望向沉均晗:“我来吧。”
沉均晗嘴角抿出几分玩味,把手中的汤勺递了过去。
月季舀了勺粥,吹散热意,一口口喂给朴家赫。
老爷子右手还挂着点滴,段北封眼眸滑过一旁的心电仪,屏幕上的线条平稳。薄唇抿了抿,折起眼皮,掩盖住情绪。
“医生怎么说?”
沉均晗琉璃目投出道锐利精光,没放过他一闪而逝的冷意,掂量着措辞道:“情况还算稳定,还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再下定论。”
朴家赫咽下半碗热粥,脸色红润不少。餐后爷孙俩要说些体己话,沉均晗和段北封识趣地回避。
刚出病房,段北封手机嗡嗡震动,催得紧。
“王总。”他回头冲沉均晗示意,随后提脚离远了些。
“上回你托我从南非弄得那批净水钻差不多成了,不过海关最近查得严,再等段时间。”电话那头语气颇为得意。
“那…鸽血红呢?”段北封微顿,释出短促笑声。
“哎哟,段总,这回你可欠我个大人情,我跑断了腿才帮你找到一颗纯净的鸽血红。”
段北封屈指顶了顶太阳穴:“少不了你的好处,回来请你吃顿好的。”
沉均晗正斜靠着长椅假寐,衬衫迭出褶皱,隐约露了条眼缝扫过段北封,很快又移开,摸出烟盒朝长廊另一头去。
尽头连着扶手楼梯,沉均晗点烟吞吸两口,袅袅白烟朝昏暗角落飘散。
“烟瘾犯了?”段北封摁断电话,跟过来。
沉均晗吊起眼梢,敲了根烟递给段北封:“嗯。”
淬燃烟头,点点星火忽明忽暗。
段北封吐出烟圈,沉吟数秒:“听说月季是你找回来的?”
沉均晗动作一僵,眼皮掀了掀:“是啊,在摩纳哥。”
“我真是要谢谢沉兄,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和月季相识。”
段北封磨着唇瓣,口中滚出的话,激得沉均晗狠狠错了错后槽牙,他提手掸去烟灰,挂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没有应声。
“眼下也是个机会。”段北封轻啧了声,自顾自说道。
“什么机会?”
“沉兄,你翻身的好机会。”段北封笑意愈发浓厚,深吸了口烟,“会长如今身体抱恙,不方便插手公司的事,朴世荣还不任你拿捏?”
“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沉均晗横了他一眼。
絮状烟雾攀着段北封下颌缓缓向上蔓延,隐匿了他的表情。
“因为我可以帮你,我乐于见到朴家上下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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