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末的日子气温渐寒,基本已经没什么雨了,上礼拜却突然骤降四日大雨,冷得人束手束脚,简直丧失活动能力。
在这寒天里,李不凡来主动破冰了,原因:借暖暖包。
倪无恙当时站在门口,脸上表情无语得能连甩上三记白眼,要不是看他指甲片都反白,她才不乐意搭理。
「拿去。」暖手的扔给人以后,倪无恙就打算关门,可对面那人更眼明手快,卡上一隻脚,可怜兮兮:「外面冷。」
「你家??」
「你家看起来很温暖。」没等她话说完,他便肆意插嘴,鑽着缝就进去她屋,前样像贼,后样像主,倪无恙简直想把他一脚踹回他家。
有够不要脸。
「今天打算什么时候走?」
真正的主走回屋内,看见李不凡又赖在那颗懒骨头上,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上次来也是在那上头。
明明物是她所有,怎么就自己使用不上几次,全让别人佔去?思及此,她随意掠上一眼就到厨房去,全然不担心他在她家闹腾。
反正不闹,吵是吵了点,可终究是一张看了会开心的脸,就勉强留下,亦无伤大雅。
「这就赶我走?我可是客。」
等到倪无恙再走回来,李不凡才回上分鐘前的话,视线随她,直至她坐下。
「扯淡,你简直就是侵门踏户。」
懒骨头那头再传动静,视线往那去时,倪无恙差点没呛着。吞下口中沫子,直声:「干嘛这么看我?想喝?」
李不凡坐直身子,眸眼直盯着她,更准确的应该是她手里的热饮,那样子看起来像等待餵食的小狗,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你弄你的,不弄我的?」那处哀怨。
「我家,当然只弄我的。」
倪无恙心里虽喜,面上却依然冷淡,她用下顎指指厨房方向,示意他能自己去弄。
李不凡也没矫情,起身就往厨房去,背影还带着一抹慍意,倪无恙见着暗暗勾唇,又啜一口手里热茶。
他回来后,坐到了倪无恙旁边的旁边,中间空了一处,看似尷尬又不尷尬的位置,一句话都不讲,茶也不喝,搞得倪无恙都彆扭起来。
「茶??好喝吗?」
才出口,倪无恙就想咬掉舌根。问这什么尷尬问题,倒不如跟他说今天天气真不好,真冷,适合喝茶。
茶,又是茶。
算了,倪无恙想想还是不说了,喝茶还是实在些。
「好喝,我没喝过热茶。」
「啊?」
倪无恙险些一口茶喷出来,睁着大眼又把嘴里的全吞下腹,然后空着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怎么会没喝过热茶,长这么大,一次可可、咖啡的即溶包都没泡过?又或是冬日,总会想喝点热的吧?
李不凡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反应,盯着手里,又缓缓啟唇:「我妈从小就对我很严格,为了让我好好念书,给我喝的全是冰水,一次热的都不让喝,说是冷才能精神。」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真的觉得好笑。「她不喜欢茶包,所以家里没有一个需要热水的饮料,久了我也养成习惯,觉得没必要了。」
他好像把她想问的都一次回答了,这是第一次,她不用出口,他就为她解疑。
「那??夏天呢?」
冬天不准喝热的,夏天??应该也是喝冷的吧?
「常温。一个道理,精神。」
这??这怎么会?作为母亲,用心良苦可以谅解,但就算严格,也不应当是这个样子。
「你家呢?你现在的家,也没有饮水机吗?」倪无恙语气急躁,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不怎么好受。
「有,但我也不会去用,都拿去泡麵。」
看李不凡云淡风轻的样子,倪无恙心里就越来越生气。
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口吻淡得就像在说邻居家事一般,那明明是道令人不高兴的过往,为什么他一点情绪都没有?
他应该要愤怒、要愤愾,成人离家以后,应该要去做那些小时候被限制不可以做的事,而不是这样忍气吞声,这副模样说给别人听。
以他的性格,也不该是忍辱负重。
所以他究竟埋了多少心事,埋了多少不高兴,才会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李不凡把头转了过来,本是无波无澜的静水,在倪无恙眼底渐渐涌上涟漪。倪无恙还没反应过来,李不凡的手就已经靠在她的脸上,她被他搞得一愣,缩了一下头摆,但马上就被李不凡的手给捧着,动弹不得。
「不是什么难过的事,不用替我难过。」他的指腹贴在她的眼下,一次一次轻划,直至他的脸蛋变得模糊,倪无恙才意识到他在她脸上抹着什么。
他淡淡一笑,趁机捏了她的脸颊。「哭什么?」
倪无恙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他面前失态,撇去脸蛋,把脸上都清理乾净,才又转回来。
她发现,李不凡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之间的距离,只要一倾,就可以靠在对方肩膀上。
「李不凡,如果难过,你可以让我知道。」
他没再看她,捧着那杯茶,用上半晌,一饮而尽。
「李有凡难过的话,你也会这么在意吗?」
倪无恙心里又开始涌起酸酸涩涩的感觉,她想,那是因为感受到了李不凡的悲伤。
她知道他会藏着,但他身上的气息不停散发着警讯,一直在警告她,他好像即将透明。
她将会不知他的去向,见不到他,他将会消失。
「会。」想到见不到李不凡,倪无恙就隐隐一疼,望着他的眼梢不自觉发颤。「因为我知道,悲伤的源头,在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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