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摊主递来的东西,回头,目光滑进黑泽的视线,好看到能用漂亮来形容。他刚开始有些茫然,看到黑泽后,神色立刻转变成了警惕。
就像听到猎人脚步声,而竖起耳朵尖尖的小动物。他努力忍下恐慌等不适感、佯装镇定地离开了。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黑泽阵的眼睛,他比夏树长那么多年岁,想要勘破小孩的心思就像翻书般轻而易举。那伪装就像糖纸,欲盖弥彰地包裹在糖球外面,因为过分贫弱,反倒显得可爱。
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黑泽阵想。这可怪不得我。
叮
电梯门开了。
北条夏树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黑泽身后,看着他开门,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下一秒,对方扔了双拖鞋到他脚下。
这下不用考虑了。
夏树换了鞋,走进客厅。装修风格冷淡且高级,颜色以黑白灰为主,单调且不近人情,十分贴合黑泽的个人作风。
黑泽阵脱下外套,随手搭到椅背,这个天气会穿长袖外套本来就有些古怪,但放在这么一个满身是谜的人身上,倒显得相得益彰。
现在雨大。他在走廊的壁橱里翻找着,等会雨小点再走。
说完这句话,黑泽就找到了伞,翻转手腕精准地掷过来,北条夏树手忙脚乱地接过,然后局促地说了声谢谢。
伞套上沾了一点点灰尘,看来放着有一段时间,主人不怎么打开使用。
黑泽往厨房方向走去。
他上身内搭的短袖质料轻薄,被强壮的肌体悍然撑起,轮廓紧绷鼓张。
一副具备绝对力量感的、成年男性的躯体。
而北条夏树低头,看了眼自己细窄的腕骨和手臂,陷入莫名的自卑。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怀中猫包的动静打断了。
缅因猫奋力挣扎,像被脾气暴烈的宝可梦一样,反抗着禁锢它的精灵球。
见它如此激动,北条夏树立刻拉开拉链,生怕猫把牛津布给撕裂了。缅因猫探出脑袋,对着他一通龇牙咧嘴,咪咪呜呜,非常生气。
接着,甚至作势干呕了几下。
如果是寻常主人,此时一定怀疑猫生病了,或者吃进不干净的东西,肠胃不适。
北条夏树一开始也这么想,却在欣赏完这一通猫咪表演后,奇异地理解了它的意思:【恶心得要吐了。】
他压低声音,凑近小猫咪的耳朵,悄悄问: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是因为不喜欢黑泽先生家吗?
猫满脸不爽,恶狠狠地叫道:咪!
原来如此,它讨厌黑泽到这个地步。
也许是猫科动物的领地意识作祟,它反感黑泽,自然也厌恶对方的家。
我车坏了。北条夏树好声好气地跟小猫咪讲道理,就在这待一小会儿,等雨小了就回去,请你稍微忍耐一下吧?
缅因猫大声回道:咪!
还是凶狠的语气,却没刚才那么冲了。
北条夏树知道这是有商量余地的意思,刚想说点什么给小猫咪画饼,好叫它安分点,却忽然听见黑泽的声音:你能喝牛奶吗?
夏树抬头,刚想说自己乳糖不耐,又礼貌改口道:能喝一点点。
黑泽:哦。
见他又与黑泽阵搭话,猫快要气晕过去了。
北条夏树眼疾手快,立刻将它抱起来,亲了亲鼻尖:别生气了?
猫将跃跃欲试的爪尖收回去:
哄好了。还挺简单的。
夏树把猫关回包里,又看向在厨房忙碌的黑泽。
能被他请进家门躲雨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细心,更显得自己之前那些揣测小气且无端。
真是太不应该了
没过多久,黑泽端了杯美式过来,热的。
北条夏树震惊:
不,这人绝对有问题。
他内心哭丧,尽可能平静地抿了一口热美式,假装镇定地说:谢谢黑泽先生。
而黑泽把他精彩的神色变化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表情难掩愉悦。
他问:上几年级了?
夏树老老实实地说:二年级。
作业写得完么?
夏树心想他有特权,完全不用写作业,斟酌着糊弄道:还可以,认真写的话也挺快的。
成绩怎么样?
除了年级第一没考过别的位次middot;北条夏树:一般吧。
快成年了?
嗯。还有几个月。他想了想,问道,黑泽先生,你呢?
你觉得呢。
夏树猜测道:二十六岁?
少了。
哦。他心想,也许是黑泽先生不愿意透露,也就不继续问了。
两个人像问诊的医生和战战兢兢的患者般一问一答,进行了一通无效交流。黑泽揣着明白装糊涂,夏树也是真的没发现异常,有事没事偷瞄窗外,就等着那雨小一些,好顺势早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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