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头部以前受到过撞击吗?”医生问。
陈既清摇摇头,他不清楚。
“血块有十多年了,一直压在病人的神经上,病人的记忆可能有部分缺失,血块消失后记忆会慢慢归拢的。”
得到答案,陈既清回到病房,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他看着叶缇虚弱的脸,你忘记了什么?
时间逐渐流逝。
按理说手术不久后叶缇就会醒,但一天一夜过去,她始终没醒,医生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机体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状况比较少见,医生建议再等等看。
作者有话说:
忘记设置定时了,抱歉宝宝们。
第74章
灾情稳定下来后, 陈既清给叶缇办了转院手续,转到海市一院。
在叶缇没醒的时间里,他两点一线, 工作室和医院。
这几天他不知道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在外人看来他的生活和平常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白天, 周钰白陈京姝罗年年他们会来, 到了晚上, 病房里就剩陈既清一人。
他坐在病房边,低着头安静给叶缇擦手, 擦完这只擦另一只, 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却又莫名读出一丝落寞的味道。
他把叶缇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刚放上去一秒就拿了下来。
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下巴处长出胡渣, 哪怕叶缇没醒,他也不愿以邋遢模样面对她。
十来分钟后, 陈既清从卫生间里出来,又变成那个强大自持的男人。
旁边有陪护床, 但他不想睡, 现在除了叶缇身边他在哪都睡不着。
趴在床边很累,陪在她身边就不累了。
像之前那样, 把叶缇的手放在脸庞边, 半阖着眼, 逐渐睡着。
陈京姝现在是个孕妇, 呆着家里闲没事干, 就经常往医院跑, 如果不是身体特殊,她说不定能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她开门还是有点动静的,看见陈既清睡在床边,她下意识放轻脚步。
她知道她哥的警觉性有多厉害,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偷袭一次都没成功过。
她以为陈既清会醒,但距离只剩两三米他还是没察觉。
哥哥的威严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虽然现在都快当妈了,她还是不敢靠近,就站在床尾。
陈京姝的视力一直很好,但看见陈既清眼角有抹泪痕的时候,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最近电视看多了得了近视眼?
她揉了揉眼,用力睁大眼,事实证明没看错。
一时间她说不上来心情有多复杂,有激动也有震惊。
激动的是她居然看见她哥哭了,震惊的也是这个。
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但有一件陈京姝一直记到现在。
陈既清十一二来岁的时候很调皮,有一次祭祖他把祭拜的东西打翻,爷爷往他身上打了好几棍也不见他哭,更别说现在。
可能弟弟妹妹对哥哥姐姐天生有种仰慕,她对陈既清就是这样,又敬又怕。
要是让她说陈既清哭了,她是死活不敢的。
陈京姝把东西放在桌上,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静悄悄的。
第一抹阳光从陈既清的手背移到肩膀再移到脸上。
人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睁眼,但他意识归拢的那刻却是猛地抓住身前的手,确认女人的存在。
抓到后他才睁眼。
洗漱完后陈既清给叶缇擦脸。
按理说天天都见到的人是感觉不到那些细微差别的,但他觉得叶缇瘦了,本就娇小的脸蛋更是缩了一圈。
她处于昏迷不能经口进食,只能插胃管喂些液体流状的食物。
每次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食物通过鼻子直接流进胃里,陈既清就止不住心疼难受。
到了喂早餐的点,护士推着推车进来,喂完后,陈既清陪了一会叶缇,然后去了个地方。
定远寺这个地方陈既清只来过一次,就是十七岁那年。
这次,是第二次。
这个时候天已经很亮,寺庙里的人很多,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人越老越是信这些。
主殿的一块空地前摆着三个香炉,一个大的两个小的,都插满了火红火红的蜡烛,火焰随风飘扬。
香炉周围的空气很呛,弥漫着火烟味,但又有种好闻的檀香。
寺庙没变,但拜佛的人年年在变。
他们都是寻常人家,祈求的也是最普通的,多赚钱,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平安喜乐。
队很长,大家都等着跪拜佛像,陈既清排在队伍里,一点一点往前移。
排到他,他在旁边的台子上领了一株香。
姿态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神情专注认真,世人不敢和佛对视,但陈既清对视了。
他紧盯佛像的眼,心中默念。
求您,求您让她回来。
佛祖,求您听见我的心声。
一个从来不信鬼神的人,甘愿屈膝虔诚低头。
陈既清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他从来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但17岁那年的一次经历让他动摇。
也许只是巧合,但如果呢,如果冥冥之中就是这样注定的呢。
所以他包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为数不多的希翼再次来到这里,只为回去时能看到醒来的叶缇。
或许从承认他是叶缇信徒的那刻,他就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了,因为有了念想,有了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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