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冶苍白着脸想要坐起来。
医生急忙阻止:“你刚醒过来,不宜起身,先躺几分钟。等会儿再慢慢坐起。”
她看齐冶的血压、呼吸和脉博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是四肢无力,便对宋梦圆说:“她这是气急攻心才晕厥过去的,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了,以后要注意保持情绪稳定。”
宋梦圆神色一黯,只能点头答应。
齐冶终于坐了起来,眼睛望向宋梦圆。宋梦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她就将头埋在宋梦圆的肩里,双手紧紧抱着宋梦圆,身体渐渐颤抖起来,终难克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泣声。
宋梦圆听到,心如刀绞,眼泪再度刷地流了下来,哽咽地说:“你不要哭,我们一定有办法解决这次困难的。”
他人大为惊诧,眼睛齐刷刷地落到齐冶的身上,可惜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极力忍耐莫大的痛苦。
宋梦圆紧紧抱着齐冶,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心里又是慌又是悲又是恨,眼泪又禁不住掉了下来。秦顺之这一招太狠了,她们根本无力招架。
钱总工、王主任等人安慰了几句,都退了出去。他们远离宋梦圆和齐冶居住的房间,开始讨论起来。
中航总经理问:“你们也看了吗?”
其他人都点头,能不看吗,这两天网络多热闹,连明星八卦都没齐冶家事热度高。况且细说起来,这还和他们沾一点关系,齐冶可是扔下她妈,跑过来和他们一起考察火星登陆火箭项目呢。
中航总经理又问:“你们觉得这事到底谁占理?”
钱总工想了一想说:“以我对小宋的了解,小宋不像是不讲理,拦着小齐不让她跟母亲说话的人。这两天看下来,小宋还挺喜欢让小齐跟我们说话的,倒是小齐本人对和外人打交道兴趣缺缺,要不是小宋,她哪儿会跟我们聊天。”
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另一个人说:“可是小齐她妈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破绽啊,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把小齐给气着了。”钱总工越想越觉得可怕,“咱们跟小齐和小宋也算老熟人了,不还是差点被小齐她妈牵鼻子走了?你们想想,小齐她好歹把国籍改回来了,可她爸妈现在是德国人!”
其他人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啊。
王主任紧锁眉头,没有说话。
齐冶这边被医生要求起立走几步。医生又观察了几分钟,看她行动无常,这才放心地对她们说:“好了,没事了,以后可得注意点啊。”
宋梦圆和齐冶跟医生护士们道谢,送他们出门后,再双双回床边上,看着对方,只觉得如鲠在喉。宋梦圆先出声:“你先别难受,我问问许姨,再想办法翻翻吴奶奶的记录,也许能找到些证据。”
“没用的,不管我们再怎么挣扎,结果还是一样的。”齐冶已经灰心了,泪意又一次上来,“我和你还是要分开的。”
“胡说,不管你到哪儿去,我都会和你一起走!”
齐冶怔怔地望着宋梦圆,没有说话。
宋梦圆握着齐冶的手,给许敬打电话:“许姨,不知道你看没看到……”
许敬颤抖地说:“我看过了,我还给她打了电话。”
宋梦圆心里一惊:“你给她打了电话?”
“唉,我实在太震惊了,觉得有必要问个明白,就给她打电话了。”许敬的声音充满了苦涩,“我问她,如果我对外声明老师并没有阻止你们联系呢?她说,当年老师确实对她和齐冶说过,在她没有同意之前,绝不允许她来看望孩子,相信齐冶对此是有印象的。而她和老师之间的事,外人能知道的不多,知道的却只知道她们关系不好。我只是孤证,作不了数的。”
“许姨,吴奶奶生前真的有拒绝秦伯母联系齐冶吗?”
许敬叹息道:“老师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可她和秦女士的关系不好,确实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一气之下说出不让联系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况且老师素来骄傲,这种事是不会跟我们说的。所以我也没怎么从老师口中听说过。”
宋梦圆听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她们试图让秦顺之自证不成,反而被将了一军,吴奶奶早就去世了,世上再没他人能证明,秦顺之是否在那七年里联系过老人和女儿。
她看向齐冶,心想只能明天问问小一,看她有没有印象了。
齐冶像是看懂了宋梦圆的意思,说:“没用的,不管我出不出声,不会有太多人相信。母亲都给我扣了个精神有缺陷,分不清好歹的帽子了,再说我现在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梦圆无言以对,只得继续问许敬:“吴奶奶生前真的没说过一丁点和伯父、伯母有关的事吗?”
许敬叹道:“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齐冶会变成这样子,有大半原因是她。当时我很惊奇,就多问了一句。老师当时应是心灰意冷才会吐露心声,说秦顺之恨她刻薄,才会拼命地要把齐冶变成天才,齐冶越出色,就越证明她的天资和基因并不比齐家差哪里去。”
宋梦圆忽然记起在小洋楼里翻阅的相册,那么多本相册,竟然只有一张秦顺之的照片。
“我看她是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了。”许敬忧心忡忡,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她这又是何苦呢?和女儿反目成仇,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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