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梦圆恳切地说:“我知道,可是这种病我只能请教医生,希望医生能从专业方面给出建议。”
“你有没有那位专家的诊断书呢,我想看一眼。”
宋梦圆迟疑地说:“我这位朋友身份有些特殊,不方便让别人知道情况,而且这份诊断书是用德文写的,不知道医生是否方便查看。”
梁医生微笑道:“哦,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看不懂德文,也就能看懂几个单词。我主要是担心,你那位朋友会不会是得了别的种类的病。”
宋梦圆来之前有做过预习,立刻领会了梁医生的意思。
事实上,对于多重人格这种病,业内至今仍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有的认为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多重人格,有的认为存在,但关于发病的原理却看法不同,又形成了不同流派。
国内对多重人格的看法趋向保守,倾向于不承认有这种病的存在,迄今为止并没有公开的真实的病人报道,网上充斥着许多真假难辩的信息,这也是宋梦圆最感到困惑的地方,最终只能向专家求教。
不出宋梦圆所料,梁医生说:“这个病非常罕见,真正能确诊的万中无一,经常有人把精神分裂、躁郁症等等其他相似病情当作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当然,正因为这种病太罕见,也会有人把这种病误诊为其他精神病症。”
宋梦圆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把齐冶交给她的影印件取出来,递给梁医生。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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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医生飞快翻阅记录, 眉头不经意地皱起来:“格式不是很正式,看来确实是私下做的诊查。”
宋梦圆紧张地盯着梁医生的表情动作,确定她没有说谎, 梁医生确实不怎么懂德语。
梁医生只翻了一遍, 就将影印件交还给宋梦圆:“看起来你朋友确实不是精神分裂症或者躁郁症。”
宋梦圆好奇地问:“医生, 你不是说不懂德语吗,何以能这样肯定呢?”
梁医生微微一笑:“欧洲各国语言在医学上, 很多术语是共用的,像精神分裂症,英语和德语的单词拼法是一样的,都写作sia。”
她就着宋梦圆手里的影印件指出单词, 说:“你看这里, 还有, sia前面有个否定词, nicht,所以我才判断他认定你这个朋友不是精神分裂症。”
宋梦圆恍然。
“不过再多的我也看不懂了, ”梁医生看向宋梦圆,“我对你这个朋友很感兴趣,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这是职业病了, 一遇到罕见的病人都会有点那什么,总之,我需要从头到尾的详细描述, 看能不能给你一点帮助。”
宋梦圆略略一想, 组织起语言, 把这几天的情况拣要说了。
梁医生越是听,神色越是严肃, 久久没有说话。
宋梦圆惴惴不安,轻声唤道:“医生?”
梁医生问:“你认识她几年了?”
“我们认识差不多有九年了,中间有六年没有见过面,最近才又见面了,没想到她竟然大变样了。”
“她原来的人格稳定吗?你确定前几年相处的时候,她没有出现过其他人格吗,应该说,她当时的精神是否一直很稳定?”
“我觉得是很稳定的,相处的那三年里,我从没发现过她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她很温和,听话,很少生气,几乎跟一张白纸一样单纯。和现在我所认识的那一个,截然不同。”
梁医生微微点头:“原人格性格多半内向保守,缺乏攻击性,而为了保护原有的人格,新出现的人格往往会具备一定的攻击性,这点倒也对得上。”
她随即皱眉:“可是我想不通,按国外的病例统计,这类患者往往是在童年时期开始罹患这种病的,你这个朋友却是平稳度过了少年期,在青年期突然发病——这、说不通啊。”
梁医生陷入疑惑中,宋梦圆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名护士进来:“梁医生,外面还有好多病人在等着呢。”
宋梦圆当机立断,对梁医生说:“医生能否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呢?我这个朋友由于个人原因不能来医院,我也不能再来这里,为她带来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通过更隐蔽的方式,为朋友找到治疗办法。”
梁医生略一思考,同意了,取出手机和宋梦圆交换手机号,互加传书好友。
宋梦圆向梁医生道谢,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医院。
她在网上查过现有的资料,和梁医生的态度相对照,心下已经明了,齐冶的病很可能早就存在了。
怎么会这样呢?
福尔摩斯有一句名言流传得非常广: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齐冶不可能毫无征兆突然就发了病,她一定在少年时代就已出现症状,只是宋梦圆当时太过年轻,没能分辨出来。
如果这就是真相,六年前她就不该给齐冶发出分手邮件。
如果她没有发出邮件,齐冶的精神状态也不会急剧恶化,最终引发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泪水涌上来,模糊了宋梦圆的视线。
初次遇到齐冶的那一天,她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那是五月的一个日子,高一的化学课要在实验楼上课,第三堂课后,学生就要带上教材和笔记本换教室。
当时宋梦圆因故耽搁,没能跟大部队一起转移,铃声响遍校园的时候,她还在实验楼外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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