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告诉自己的朋友这件事。
“……是系太紧不舒服吗?”织田作之助关心地问,“反正也是这种时间了,解开也没事了。”
太宰治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酒吧台上,发出很大一声声响。
酒保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的吧台上没有出现裂缝,便收回了视线。
这位客人发神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是大脑缺氧了吗?额头好像有点红。”织田作之助还不在状态,以为太宰治是头晕才磕桌面上。
“……不,织田作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出人意料啊,连我都没办法预测你会怎么做。”捂着额头,太宰治晕乎乎地抬起头来,心想等下就回去!
趁着磕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消回去找她撒娇要抱抱要安慰!
最好是能让她主动……咳!
“不,太宰那明明是想要你注意他今天的领结……”坂口安吾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他意识到了那显然是新手打的领结背后的含义——哪怕他原本并不确定,但看太宰那副好像孔雀开屏似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愿意和太宰治在一起的人。
——啊,不是说没人愿意,其实单凭太宰治的脸就足够很多女人一辈子倒贴着养他了,更不要说他作为港口Mafia干部的地位和权势了,但如果是看着这两点而来的女人从来只会被太宰戏耍一通之后就切断联系,哪怕为他流再多眼泪也不会让他回头看一眼。
能让他这样迫不及待想要和朋友分享、却又偷偷摸摸不肯言明、矛盾的既想要昭告天下又把人藏得死死的……是他真的想要好好珍惜、一直在一起的人吧。
……等等,这家伙刚刚说自己搬家了?也就是说……
“为了她,才搬家的?”坂口安吾试探着问。
少年扭开脸:“没办法嘛,她不喜欢那里呀!”其实不会,她没有表现出来厌恶,但是他怕她在那呆着不舒服,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搞定了房子的事,“女孩子就是娇气!吹个头发都嫌烫非要我给她吹!”
选择性遗忘了人家嫌弃的眼神和自己硬贴上去要给人吹头发的记忆,他想,再娇气一点才好,最好是让他全权接手她的日常起居,照顾她,喝水都要他喂,没了他就无法活下去……
“……你现在的眼神有点变态。”坂口安吾默默地挪开了一点。
太宰治:“……”
黑泥精赶紧把自己不小心漏出来的黑泥塞绷带里兜回去。
坂口安吾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这家伙这回总该安分点了吧,却不料太宰治下一秒立刻就瞄准了他:“说起来,安吾你看上去挺不错的嘛!”
“哪里不错了啊!我可是刚刚从东京回来,还是当日去当日回!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这么压榨人出差工作啊!”一提起自己的日程,安吾的表情连同声调里就充满了社畜的怨念,“连休息都没得休息,等下回去还要做整理工作……”
“哇哦,好辛苦的样子,”太宰治一副小海豚拍手的样子,“然后呢,去做了什么工作?”
这里应该把自己事先回顾了无数遍、编织得详尽仿佛确有其事的谎言说出口:是去钓鱼(收购走私品)了,听说有非常好的来自欧洲的一级走私品才去的,结果去了才发现都是些烂大街的东西,也就一个古董怀表还算不错——然后他就顺势打开包给他们看那个古董怀表,从而佐证自己的话语。
但不知为何,坂口安吾想起了那份在没有明确口令之前禁止向任何人提起的记忆。
她说,古董怀表是不能沾水的,让他换一个交易品——如果他真的如自己所计划的那样是去收了这份交易品的话,他不应当选择在大雨中与人交易,因为沾了水的古董怀表价值会下降很多,这不符合他作为交易员的身份和处理能力。
假称晴天?哪怕人在横滨,看一下天气预报就知道东京那会儿正在下大雨,更不要说他包里还放着没干的伞……是了,那么大的雨,他的衣物也必定会被打湿大半,如果真如他原先所想的八点做的交易,到现在才三个小时,怎么也不可能变干。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洞悉到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借口,并指出了其中最大的破绽。
与其说的是换个交易品,不如说是……让他换个借口。
“……抱歉,是不能说的内容。”坂口安吾有些呐呐,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让太宰起疑,但要他再临时编个借口出来……不是做不到,而是……
而是什么呢?
他没有想下去。
同为黑手党的二人很清楚组织的规定,既然安吾说的是“不能说的内容”,那就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所以两人非常顺畅地转开了话题。
“对了,安吾是开车了的吧,”坂口安吾点的是番茄汁而不是酒精,说明他要开车——虽然是黑手党但在某方面又特别遵纪守法——所以太宰治非常容易就推断出了这件事,“送我一程吧,我说好要12点之前回去的。”
说着这话的人仿佛连背景都在飘着花瓣。
坂口安吾:“……”
他感觉自己被狗粮糊了一脸还硬生生塞到胃里。
这狗粮还又冷又硬难吃得要命。
“好吧,但我不知道你现在住哪里,”坂口安吾捏着自己的车钥匙,叹着气道,“记得给我指路——还有,系上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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