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高深莫测,好像他已经看透了阮棠的视线,让他不太舒服。
而穆春本人显然没意识到他带给阮棠的不愉快,仍然在说: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阮棠。很甜,可以含在嘴巴里,用舌头慢慢地舔。
阮棠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也是这会儿,两人出了单元楼。他估摸一下穆春脚步迈向的方向,果断说:是吗?我要去那边,和穆春正好相反,嗯,再见。
穆春听着,眼睛眯起一点,看着身前的青年。
那是一个模样精致漂亮,有一头黑软发丝,皮肤白皙似牛奶,像是一只羊羔、一只兔子的男孩。穆春觉得,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很好看、会吸引别人的目光,于是迫不及待想从自己身边逃开。
但是,穆春觉得,他没必要逃走。
他说:我说了,咱们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柔和缱绻。阮棠听着,却只觉得眼皮跳了一下。
他仔细看了看穆春,迟疑:我们都是男的?
穆春: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昨天你逗着玩儿的那只京巴,我之前也见过一只类似的。很漂亮,身上的毛很白,叫起来也很好听。
阮棠心想,可我昨天碰到的那个东西,和你说的几样都不沾边啊。
穆春再接再厉,道:我和它我玩了很久。对了,我有录视频下来。
说着,他低头,就要给阮棠看自己手机里的图像。
阮棠匪夷所思地看他。他开始不确定了,穆春要是真的擅长社交,怎么可能把自己拖在这里?即便是阮棠,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太不符合礼仪规范。
不过穆春好像对这点毫无所觉。他翻着自己的手机,在里面找到一张照片。
递到阮棠面前,阮棠一垂眼,就能看到。
上面是一只京巴,躺在垃圾堆里,一身的血。
阮棠的瞳仁微微缩小。
穆春看着他,很仔细地观察他的反应。
而阮棠看了照片之后,第一句话是:群主?
穆春一愣。
阮棠:我是昨天给你发私信,加了群的人。
穆春的神色出现些许变化。他唇角微微下撇,看阮棠的眼神多了一点审视。
天色昏暗,小区的路灯也不算十分明亮。阮棠没看出穆春脸上的不同,还在感叹:这么巧,我们竟然是一栋楼上的。
穆春语气很轻,说:是。
接下来,足有半分钟,都没人说话。
穆春不知道在想什么,阮棠心里则是:他知道我也住在这里,会不会安排我去巷子那边蹲守、查看情况?可是,我知道,这是一项毫无用处的工作。
却不好给群主说。
阮棠陷入纠结。这时候,穆春把手机收了回去。
他神色自如,说:不好意思,刚刚给你调错照片了,没吓到你吧?
阮棠说:没有。如果是其他人,手机上有这种东西,阮棠可能要觉得可怕。但他看过穆春写的爆料,知道对方对有人虐待小动物的事情多愤怒,对警方的不作为多不满。
所以,脑海里升起的穆春态度太奇怪了的念头迅速消散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辛苦你了。
穆春面颊抽动一下,说:辛苦?
阮棠:对。国内在动物保护这方面还是不够完善,唉。
穆春打量了他一会儿,不知道是想从阮棠脸上看出什么。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如愿。
半晌,他提醒阮棠:你不是要去那边吗?
阮棠恍然:对!刚刚穆春给他看的那张照片,让他有点食欲不振。不过,都下来了,还是得买点东西回去。
两人分开,最先是相背而行。走出十数米后,穆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阮棠。
除了漂亮的模样之外,那还是一个完全不知道怎么拾掇自己的青年。他裹着一身在外人看来可能太老气的棕色羽绒服,即便这样,正面相对的时候,脸上依然满是光彩。
虽然离去很远,可穆春似乎还能听到对方讲话的声音,看到对方一张一合的唇瓣。
他的喉咙有点发干。
另一边,阮棠哪里会想到,自己走后,穆春又想了那么多。
匆匆他给自己列了一张简单的单子,按照上面的内容,开始采购过年期间的食物、蔬菜。
这原本是昨天要做的事。不过花花的失踪、死亡将一切耽搁,到此刻,阮棠终于有了时间。
虽然只是在离家很近的市场采购,但将所有东西带回家,还是花了阮棠很大精力。
等到终于运完东西,原本消散的胃口也恢复了。他简单地给自己煮了一碗面,酸酸的汤水,浸泡了汤的蔬菜,还有一个煎得流油的荷包蛋。阮棠一口气吃完,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跑去洗碗。
爸妈离婚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后来和奶奶一起住,最开始,是奶奶负责照顾阮棠的日常起居。但随着阮棠长大,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情况就反了过来。
经常有人说,看不出来他竟然那么会做家务。阮棠听着,也只是笑笑。他没说,自己一开始也不会。把厨房弄得满是浓烟,炒出来的东西不像能吃,反倒像是一盘子炭这种事情,阮棠都经历过。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手艺还是越来越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