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眼前的场景就渐渐清晰起来。
二人正置身于白茫茫的一片雪山,周围一片诡异的死寂。
忽听一道脚步声传来。
许慕言寻声望了过去,便见一个玄衣男人,正掐着一个孩童,高举在半空之中。
而那孩子的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啊!
便听那男人冷笑道:“阿笙,你可真是蠢啊,你我又非同母所生,真以为我把你当亲弟弟啊?”
“真是可笑,你若不死,我又如何坐得稳家主的位置?”
“来生学聪明点,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了,玉离笙,你去死罢——”
许慕言下意识出声阻拦——他绝对不是心疼小寡妇了,只不过见不得一个年幼的孩子,就这么被人掐着脖子丢下雪山。
可是没用的。
许慕言的双手径直从孩子的身体穿了过去,毫无任何阻隔。
眼睁睁地看着幼年的玉离笙,被人丢下了雪山。
“可恶!”
难道这就是原文里描述的,小寡妇悲惨的童年么?
被自己最信赖的兄长推下了山,还摔断了一双腿。
下一刻,许慕言就跟着白发玉离笙跳下雪山。
入目就是好大一摊血迹,那孩子很小,虽然面容尚显稚嫩,可不难看出来,日后定然是个绝色美人。
许慕言在这孩子的脸上,看到了小寡妇的影子。
那么的消瘦,稚嫩,病弱楚楚,满脸鲜血,狼狈不堪。
许慕言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亲眼看着幼年的小寡妇,满身鲜血的在雪地里爬行。
那双腿从山上摔下来时,就已经摔断了,露出了森白的骨头茬儿,鲜血汩汩往外涌。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拜托了,求神明救救我,救救我罢!”
“我好痛啊,好痛啊,求神明救救我罢,救救我……”
“大哥!不要丢下阿笙!救救阿笙罢,大哥,大哥!”
明明是小寡妇的哥哥,亲手把他推下来的。
可到头来,小寡妇口中喊得还是他的大哥。
小寡妇伤得很重很重,宛如蛆虫一般,在地上匍匐前进,拖出了好长的血痕。
虽然许慕言也知道小寡妇的遭遇,但他从来都没有亲眼目睹过。
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亲眼见证过。
这种视觉冲击,让许慕言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
他不是原谅小寡妇了。
只是见不得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受如此大的折磨。
透过这个孩子,许慕言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么的渺小,卑微,可怜,处处受人欺负。
“就……没有办法可以帮帮他吗?为什么没有人救他?”
许慕言沙哑着声道。
可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办法更改了。
他来的太晚了,在小寡妇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在这个时空。
却在小寡妇对别人警惕心最重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我好痛啊,救救我,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救救阿笙罢,救救我,我好痛……好痛啊。”
按照原文里的描述,以及玉离笙的成长经历。
的确有人救下了他,可那个救下他的人,并没有成为他生命里的光,而是把他拉下了另外一个深渊。
而许慕言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小寡妇当初的恶毒师尊——传说中缥缈宗的宗主。
他好像一个天神,自远处御剑飞来。
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衣衫,长发翩飞,轻飘飘地落至了小寡妇的面前。
“求求你,救救阿笙,求求你,救救我罢!”
小寡妇抓紧来人的衣袍,使劲全身力气地央求道:“救救我,求你了。”
宗主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把目光投向了年幼的小寡妇,而后半蹲下来,像是挑拣货物一样,须臾才点头道:“根骨不错,的确是个好苗子,死了太可惜了。”
而后便将小寡妇带回了缥缈宗。
把许慕言急得不行,在一旁厉声呵斥,上前阻止,试图改变这一切。
“无用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注定无法改写。”
白发玉离笙长叹一声,缓缓道:“这是我的命中劫,也是他的。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经历过的痛苦,正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我是他在这个世间,最亲近之人,也是他极力摆脱的噩梦。”
许慕言可不管什么命中劫,他只想搞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玉离笙。
而且,为什么这个白头发的玉离笙,会出现在菩提古树中。
可都来不及多问,眼前的画面又转变了。
小寡妇入了缥缈宗后,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但等待他的,并不是师尊的爱护,师兄们的疼惜,而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宗主假意说,小寡妇的身体不好,要给他调理身子,日夜都将人褪下衣衫,浸泡在药桶里。
虽然许慕言不知道,这绿油油的药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他很清晰地看见,小寡妇脸上的痛苦,苍白的脸,咬出血的下唇,还有紧握的拳头。
无一不表明,小寡妇真的很痛。
可小寡妇从来都不喊痛,见了他那人面兽心的师尊,还扬起小脸,满脸孺慕地唤师尊。
即便他的师尊并不搭理他,也不管他的死活,甚至还从小罐子里,倒出十几只活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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