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迷们开始笑。
下一段副歌开始时,邱声听见某个从不出错的演奏机器呲花儿了。
首演完美收官,带来的蝴蝶效应超出柳望予的想象。
在她的蓝图中这次演出只要顺利结束就行,接下来他们会进行一个小型的三城巡演,帮助乐队适应走到地上的转折期。然后录专辑,在新年时顺利发行当年夭折的第二张,标题邱声都起好了,就叫《理想世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首演翌日,柳望予的电话就被同行打爆了。
有个真人秀想找你们。柳望予疲惫地撑着额角,像小酒馆那种形式,在一个地方自主办演出,场地待定,会有一些故事线。他们钱给得很慷慨,但不可能很自由,说白了就是演,要不要接你们自己定吧。
综艺,邱声听见这两个字霎时一个头两个大。
众所周知地下看不上地上,小众看不起主流,国内乐队去真人秀走穴犹如自砸饭碗,放在圈内是要被唾弃的。尽管录综艺也不分白天黑夜累到瘫痪,可总比巡演好。现在单靠巡演专辑赚钱太难了,不小心砸了一把琴都能让本就不富裕的乐队雪上加霜,设备都是钱,弄坏了搞不好能原地破产解散。
Woken去一趟某音乐节目做参演嘉宾单场到手六位数,圈内人表面骂着为五斗米折腰,心里估计都想,要能录几场综艺就买房买车,我上我也行。
柳望予也没给他们接太离谱的真人秀比如带娃的做游戏的开餐馆的总算和本职业有所关联,这让邱声动摇。
他知道顾杞缺钱结婚,卢一宁家里养着五只膘肥体壮的田园猫嗷嗷待哺,闻又夏就不提了,前不久才找他借了五万块。他们乐队里唯一不缺钱的就是自己,但邱声也没不缺钱到可以随意挥霍。
丰厚报酬就像悬在驴前面的一根萝卜,说不心动都是假的。
专辑可能要往后推了,邱声想。
他跟乐队成员开会:情况都跟你们说了,钱肯定比巡演三场多得多,但没有那么单纯,可能会被那批老炮儿骂也说不准。为了节目效果也许还要出现一些意外情况,所以我来问你们怎么想的。
卢一宁把录节目当旅游:我没问题啊。
我可以把年假请了去录。顾杞忧心忡忡,却已经有所偏向,这个节目不至于录大半个月吧?
那就是两个人都同意,邱声问闻又夏的意见:你呢?
同时他在心里暗道:闻又夏要敢说随便,或者又要车轱辘音乐有聆听门槛我们不应该顺从大众自轻自贱随波逐流之类的恼火言论,我就拿卢一宁的吊镲打爆他的头。
闻又夏的喉结轻轻一动:可以。
看来前几天的架没白吵,他到底把那些都听了进去,也尝试着和普罗大众的审美水平握手言和,不再把进摄影棚看做傻逼才干的事。
成见可以放下,矛盾可以吗?
心里那根紧绷的琴弦被邱声指尖一勾放开,水滴般清脆的声响击破了一道隔膜。
录完这节目你就能还我钱了。邱声开了个轻描淡写的玩笑,见闻又夏不为所动,只好尴尬地自己哈哈两声。
现在就能还你。闻又夏说。
不行,好不容易让他欠我人情,还完又跑路怎么办?!
邱声脑子一热,当着那两人的面径直吼他:别还,你欠着,等我准你还了再说钱的事,听见没?这是你欠我的。
排练室安静了几秒钟,谁都搭不上话。
闻又夏摸着贝斯的四根弦,认真地点了点头:行,等你喊我。
作者有话说:
邱:所以闻夏价值五万rmb,我赚了
挥挥明天见,最近太热了,忍不住喊出注意防暑降温!!
第35章 原来不是喜欢才答应。
真人秀还在筹备阶段,据说要12月初才开录,于是柳望予安排的三城巡演还得照常。
有了第一场,后面就游刃有余。
邱声最开始还担心过万一临上台过不了自己那关,一张嘴没声音该怎么办才好,但他逐渐发现这忧虑有些过分紧张。也许反复说服你没问题的心理暗示真的发挥作用,也许音箱里令他安定的阿普唑仑重新回来了,邱声演的过程大部分放松,有时因为灯光晃眼老往右边看,每次都得到了回应。
但一离开演出场地,他和闻又夏再次迅速回归冷战状态,挨得很近但很少说话,更少互相关心,是一对淡漠的怨偶。
邱声甚至想,可能闻又夏是对的。他们这种普通的合作关系也能让自己冷静,又不用去计较闻又夏是不是跟着他走,凭空少了许多烦恼。
可他真的安于现状吗?
他就要全部,闻又夏的全部。
邱声又开始和自己较劲。
三城巡演最后一场在隔壁省会临港,他们包车去,也算一趟简短的南下。邱声坐大巴最后,横起一条腿,把闻又夏堵在靠窗的位置。
贝斯琴盒横在他们中间的两个座位,还有一部分压在闻又夏身上。他一直看窗外的风景,高速路和收割完毕的田园风光都让人乏味,邱声好几次要找他聊天,侧过头去,闻又夏两眼发直,活像精神已经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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