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放顺着舷窗望去,外面的景象不由让她瞳孔紧缩。
这哪里是普通的舰队?恐怕足有半个军团的兵力!
仅在这一侧,巡洋舰无畏舰和驱逐舰加起来就有十五艘,四周还整齐阵列着几十艘护卫舰,船身上并没有帝国军队或者联邦军队该有的番号标记——这也是小秘书将其定性为神秘舰队的原因,几乎所有船只的武器系统都处于备战状态,炮口已经有光芒在危险闪烁,像沉默着亮出獠牙的巨兽。
这情景毫无疑问唤醒了罗放某些不好的回忆,她迅速返回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个军方统一制式的收纳包就开始装东西,等到收拾好了,再顾不得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背起包推门就闯进了罗熠的办公室。
然而甫一迈进门,她脚步便不由得顿住了。
只见办公桌前,两名准将正在大声争执,罗熠坐在椅子上,神情是难得的冷沉,一副举棋不定的纠结模样,见罗放进来,也只是比个手势示意她到一旁先等着。
“刚才不是没派遣战斗机过去沟通,对方完全拒绝回应,来者不善,应当尽早撤退。”
“这艘巡洋舰的装甲足够抵挡住一般的量子炮轰击,贸然行动只会让殿下置身于危险之中。”
“秘密机库里停着一台兰姆达级穿梭机,以它的速度,根本没有武器能够瞄准,再加上截击机掩护更不可能出事,找个宜居星球降落等到这场磁暴过去是最好的方案,而且——”
罗熠似乎也厌烦了这种争吵,皱眉开口打断道:“好了,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不需二位再进行陈述。”
“对方已经是战备状态,这里的确不宜久留,当务之急是熬过一个半小时的磁暴,到时最近的第十六军团如果接受不到主舰发出的信号就会立即出动搜索,那时局面就又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二位要做的就是让士兵护送文官们安全撤离,船上穿梭机的储备量是绰绰有余的,这些人都是帝国精英中的精英,维护国家秩序正常运转的有功之臣,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减员。”
“至于我本人的护卫,就不劳费心。”
罗熠视线落向房间角落处,两名准将和罗放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俱是一惊。只见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正静静坐在软椅上,似乎从开始时就已经呆在那里,明明没遮没挡,却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存在。
“原白将军会负责我的安全,二位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这个名头在军部似乎是十分响亮,两名准将对视一眼后,再没多说话,非常识趣地接连告辞离开了。
当房间内终于只剩下叁个人时,罗熠的态度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那股浮在脸上的深沉忧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圆融。他微笑着看向罗放,语气中带着调侃:“你倒是乖觉,还知道提前收拾东西,走吧,我们最好在十分钟内赶到机库。”
罗放见他这幅态度,忽然就心安了。
虽然不知道那支舰队是什么来头,但就男人此刻的表现看,目前状况显然仍旧在他的算计之中,自己也就没必要跟着担心——两人之间掌握的信息就不是一个量级的,瞎想费那脑子做什么呢?
她乖乖跟在罗熠身后,进了办公室到秘密机库的直达通道,一路脚步不停,终于见到了那台传说中的兰姆达级穿梭机,外壳漆黑,看上去与普通穿梭机只在细微之处有些不同,不过也正是这些细小的差别,才让它多了种优雅的韵味。
然而罗熠却并没有乘机的意思。
他站在穿梭机旁,让原白拉开机舱门,往里扔了叁个纽扣大小的机器人后,带着罗放走进了另一条狭小暗道,这次出口在机库旁物资储备室的某个满是柜子的房间里。
叁人趁机换好防护服戴上头盔,又打开某扇门,混在人流中往停放着普通型号穿梭机的机库走,期间也遇到了几次盘问,但都被原白和罗熠给糊弄了过去,到底算是有惊无险。
这好一番折腾,直让罗放终于坐上战机时有了如释重负的舒畅感。
不过她也知道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即便所乘的这架穿梭机已经被升上甲板,缓缓起飞往星图标记好的宜居星球驶去,她仍在专注地观察外面的景象——确实有点奇怪。
那支神秘舰队就只是静静地围着这支它一口就能吃掉的编队,没有任何进一步进攻的迹象,仿佛默许那些穿梭机逃往它封锁以外的星域,炮口始终只是闪烁,都快失去威胁的意义了。
而正当罗放的疑惑到达极点时,远处忽然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
战机的残骸迅速被附近星球的引力牵引着坠入大气层,她只来得及看清一片极具辨识度的尾翼残片,毫无疑问属于那架优雅的、具有顶级工业美学的兰姆达级穿梭机。
脊背渐渐冒上一股寒凉之意,她终于明白了这场戏的真正目的。
“这支舰队船身上并非没有番号,而是用某种对电磁波动敏感的涂料漆上去的,这就是第十六军团的王牌,咱们叁皇叔的嫡系部队。”
罗熠脸上挂着一抹讽笑,开始讲解前因后果:“如果我选择坚守,他们恐怕真的会开火。”
“但如果我在那架战机上,他们会宣称这是一场误会——十六军团没有收到主舰发布的将要进入磁暴区的预告,于是派出舰队前来搜索,未成想可悲的沟通不畅造成了误会,间接导致了皇储的死亡,他们深表不幸,愿意承担起追查破坏载具凶手的责任。”
“那两名准将难道——”罗放意识到某种可能:“他们在唱双簧?”
罗熠赞许地笑笑:“猜得不错,咱们那位好皇叔啊,总是喜欢想些看似两全其美的点子,明明做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还偏要给自己留后路。”
“以为就算我活着回来,只要他没下令正式进攻,就还有个像样的理由可以脱罪,来保留自己的第十六军团。”他眼中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殊不知我陪他演这一场为的就是抓内鬼。”
罗放细品了一下前因后果,又问道:“那皇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打算的?”
“这次行程敲定是在许澄到达联邦的第四天中午,六小时后他们收到消息,花了十二小时制定出计划,叁小时后详细的消息就摆到了我桌上,算起来该是叁天前。”
罗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互相明牌算计的行为,只好换个话题:“他们就不会感觉太冒险了么?”
罗熠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个问题说来还和皇妹你有关。”
“叁皇叔是主战派硕果仅存的实权人物,许澄被抓和后来那件事就是他一力促成,许澄回了联邦,他的算盘落空,我又放出消息来说准备清算,他当然狗急跳墙要拼一把。让这种国家蛀虫丢了现在的地位和财富,对他们来说的确和死没什么两样。”
“皇妹你在宫中悠闲,殊不知现在联邦帝国加起来有多少战争贩子恨你恨得牙根直痒?”
罗放哑然,是真没细想过自己放走许澄这事究竟拉了多少仇恨,下一秒忽然又意识到了罗熠带她来的真正原因:就算他是暂时假死钓鱼,也难保不会有人趁此时机对她下手。
“所以你——”
轻轻抵在唇瓣上的一根手指让她咽下了剩下的疑问,男人摇摇头,语气中居然颇多委屈:
“知道哥哥疼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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